湟水城下。
恽怀楚的第三师将湟水城团团围了起来,与打凉州一样,将炮兵集中在东城门,三天过后,东城门的城楼、城垛等全部消失不见了,从第四天开始黑黝黝的铁球开始落到了城里。
湟水城最大的一座府邸,以前大唐湟水道行军总管府所在,有两人正相对无言。
一人年纪较轻,约莫三十出头,正是湟水城城主,李孝谦的侄子李思行,城内五千步军的首领,另一人打扮却有些奇怪,一身吐蕃衣服,头上却戴着一顶尖顶的帽子,这样的帽子多为西域胡人所戴。
观其长相,也与寻常吐蕃人略有不同,高鼻深目,胡须卷曲,不过胡须的颜色倒是黑的。
论归义,李孝谦的女婿,以前朱邪部从吐蕃离开时仍有一支沙陀部落留了下来,现在的论归义便是这支沙陀部的首领,沧海桑田,这支沙陀部落与吐蕃人世代通婚,百年之后他们沙陀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曾经的萨满教也变成了苯教。
论归义正是城里三千骑兵的首领。
“城主,不能让唐军再猖狂下去了,还是让我出城攻击吧,唐军多为步军,骑兵不多,只要毁了彼等之火炮……”
论归义的话还没说完李思行便打断了他,“归义,甘州城的战事我想你也不会不知,仁欲就是这样毁在唐军手里的,我等的实力尚不如回鹘人,只能稳守城池了”
“.…..”
二人嗟叹良久,论归义才怏怏不乐地返回自己的府邸。
刚到家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三人,为首的是一位和尚,正是多次到湟水城讲经布道、治病的了尘大师,他身后站着两人,都是行者打扮,一位正是定羌砦的侯思集,另一人是伏羌砦的慕容思复。
末代吐蕃王灭佛之后,吐蕃人对僧人依然十分尊重,这也是了尘能自由穿行于西海附近的重要原因。
“大师……”
了尘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将军,贫僧此次来是看望二公子的”
论归义点点头,“有劳大师了”
几个月之前,了尘曾经来到湟水城给论归义的次子论思恭治病,了尘用上了李晟基教给他们的治疗疟疾的方法治好了论思恭的病,当时疟疾可是不治之症,治好论思恭之后,全城都轰动了,了尘也被湟水城的人尊为“上师”。
治好论思恭后,了尘见论思恭聪明伶俐,又主动提出来做他的老师,论归义自然求之不得。
二人在论归义府邸的书房喝过茶水之后,了尘见论归义满脸狐疑,便笑道:“将军勿忧,我是出家人,唐军也没有难为我,我对他们说要进城治病,他们就放我进来了,哦,我是从西城门进来的”
论归义点点头,也没有想其它的,“既是这样,大师就多住几日,老二也许久没有见您了”
了尘正欲说话,突然一阵猛烈的火炮声响起,接着在论归义宅邸附近又出现了哭喊声,论归义神色忧虑,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也要搬到西城去吗?”
了尘接着话茬道:“西城也不安全,听说唐军的大炮都是放在大车上可以移动的”
论归义一听此言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这可如何是好!”
了尘凑近论归义小声说道:“战火纷飞,实非贫僧所愿,目前唐军势大,已经收复了陇右、河西,又大败高昌回鹘,贫僧在路上又听说廓州也被彼等占据了,区区湟水地,仅余两城,如何能与唐军抗衡?”
论归义听了有些心动,不过他可是李孝谦的女婿,明目张胆勾结敌人的事自然不会做,“大师不用说了,我吐蕃人与唐国分属敌国,现如今已成不共戴天之势,唯有死战一途”
了尘笑道:“我可是听说了,将军祖上自是沙陀人,而唐国国王李晟基也是沙陀之后,你怎地说自己是吐蕃人?”
论归义一听面色变了几下,“大师如何得知?自朱邪赤心东去后,我部深居河湟内地,势小力微,不得不依附于吐蕃人,百年过后,族人传统几乎荡然无存,什么沙陀人、吐蕃人、汉人,在我眼里不过都是浮云……”
了尘道:“不然,如果李孝谦公平持正,待各族一律平等,众生各有所长,各有所凭,自然都是浮云,不过现近吐蕃人一族独大,其余人多为奴隶,与我佛法大相背离”
“听闻唐国拿下陇右、河西之后,尊重各族之信仰,生计方面也没有有所偏颇,种地的只有三成的赋税,放牧的没有赋税,众生完全平等,辖下安居乐业,国富民强,真乃千年罕见之盛世,将军何不……”
论归义一听倏然变色,“大师你莫非是唐军的说客?”
了尘笑道:“然也,两方交战,奈苍生何?贫僧非为唐国的说客,而是河湟苍生的说客耳!”
论归义正欲反驳,一名家将匆匆来到书房,“将军,唐军攻上城墙了,城主派人过来通知您赶紧去大校场整顿骑兵做好准备!”
“啊?”,论归义一听大惊失色,“这么快!”
了尘却是淡淡一笑:“将军,不瞒你说,这可是唐军攻城的标准打法,先用大炮扫清城头的守军,接着轰击城内,等到这一段城墙几附近几乎没有守军时再一拥而上,甘州就是这样打下来了的,将军你现在去整备军马估计已经晚了,贫僧估摸着唐军已经进城了!”
论归义一听长叹一声,“大师稍坐,我去去就来”
等论归义来到街面上,到处是四散乱跑的人群,远处的喊杀声、哭叫声也络绎不绝,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