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水茵主仆进了主屋,眸光一扫,心下失望。里边一应家具已是绿水山庄中最好的了,可是与护国公府比起来,何止是天与地。是以,并霜心里嫌弃,亦是替三小姐不平。
“小姐,小姐若是要罚什么人,只管让下人去办就是了,何必亲自跑来,受这些气?”
“并珠,你说我为何来?”
并珠话不多,也不出头,却是封水茵心里最赞同的侍女,若是能更衷心一些就更好了。但就目前来看,衷心还是不错的。
并珠答:“国公爷宠爱二姨娘,宠话行事入了国公爷的眼,也因此姨娘与小姐如履薄冰,若说到依靠,只有二少爷一人而已。”并珠的话是实话,却也有所偏颇,那就是姨娘与三小姐得宠并不是因为说话行事得体,而是貌美又懂得讨好。哄得国公爷高兴,自然就得宠了。可是这并不是她一个侍女可以直说的。说实话又懂得避忌讳,这是封水茵喜欢她的原因。
并霜道:“奴婢不懂,既然国公爷宠爱姨娘,为何却不待见二少爷?”
封水茵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并霜立马低下头,“奴婢说错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二少爷不受宠是事实,可作为妹妹,封水茵见不得人说。不是说她有多重视这个哥哥,而是她与封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于并霜的疑问,答案就是二姨娘了。二姨娘入府不久就怀了封彧,可生下来却是个病秧子,让二姨娘的心冷了一大截,后又遭大夫人暗算,送去了太明寺。本来就不甚喜欢,后来又有了封水茵,日子久了也就不记得她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国公爷也不喜,二姨娘又不管,封彧自然就被人遗忘在角落了。若不是太明寺失火,重建又需要时日,恐怕仍是无人记得他。至于二姨娘为什么在封彧回来后又想加倍补偿,却也是因早先年轻不懂事,以为国公爷是真心宠她爱她,以致迷了心志。哪里明白男人的爱是多么轻薄,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妾!这些年的处境让她渐渐明白,没有儿子,一切都是虚的。
封水茵比二姨娘看得透彻,故而此次来,一是为了加深兄妹之情,二是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小贼人!
话说上月,突然有人弹劾她国公爷,说他儿子小小年纪就沉迷女色,借养病之名,在山庄与侍女私混。什么软香玉体、同水而游,说是甚是难听,所得护国公差点犯了心疾。要不是二姨娘好说歹说,说不定封彧早被拿回府去教训了。
她此次就是来收拾小妖精的,只是不知道是谁。
次日早上,封水茵因昨夜睡得晚,竟是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坐在铜镜前,任并珠为其梳发妆面。不多时,并霜风风火火地进来。
“小姐,奴婢查清那勾引二少爷的狐媚子是谁了?方才我去寻了元喜,她说二少爷待一个叫小悦的侍女很不一般,前不久提了大丫鬟。”
“小悦?”
“是,先前是扫洒丫头,后来当了厨娘,如今是大丫鬟了。哼,果真是个狐媚子,靠着二少爷一步一步往上爬呢。”
“她如今在哪儿?”
“在二少爷跟前呢。”
待并珠捋好最后一丝发,封水茵站了起来,“走,我也该去给二哥请安了。”
并霜拿了披风与封水茵披上,而并珠则是交待几个丫头把东西好好归顺归顺,昨儿来得晚,带来的物什还没收拾呢。
临风小筑二楼。
封彧在写字,而小悦则是穿梭于屋内各个角落。是的,在书房伺候了几日后,她便搜罗了几盆植物,摆在舒适的位置。她还特地请教了康兴如何照顾它们。
封彧写了几排字后,抬眸望去,小悦正低头认真的给树叶拭灰。娇好的面容,俏丽的侧影,认真的神情......身上无一配饰,清新脱俗。封彧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从未觉得这书房也是很温馨的。
须臾,他复又垂眸写字。
小悦擦好一盆,又来到左侧窗户旁,刚抚上叶子,眼角便瞥见封彧的身影。青色的长袍显得那身躯异常单薄,头上的玉冠束了厚厚一搓墨发,倒是显得身形挺拔。至于五官,亦是不逊色,只稍显稚气。此时,他那样安静的坐于桌前,笔下行云如流水,倒是让她想到几个词——温文尔雅,雅人深致。
男子奋笔疾书,女子倾眸而望。
小井进门时,便是看到这一幅情景,他愣了一下,虽不忍打破,但也无可奈何。
“少爷,三小姐来了。”
“嗯。”嘴里应着,手下却不停。
小悦放下手中的活,立在封彧身侧。
少时,封水茵自门外而来,见封彧并未迎接,心下恼恨,但仍是屈身笑道:“二哥,茵儿给二哥请安。茵儿因昨儿赶路累了,这才起晚了,二哥可别怪我懒散之罪。”
封彧这才起身,绕到前头来,虚扶一把,“昨儿本应去接你的,可是你知道,我身子熬不得夜,便先歇了。倒是二哥怠慢了茵儿。茵儿怎会想到来看二哥?”
“一别数月,茵儿甚是想念,又惦记着二哥的身子,不亲眼看一看,茵儿可不放心。”
“我很好,茵儿不必担心。”
小悦自封水茵进门时,便打量起这位未来的小姑子......随后她又唾弃了自己一把,八字还没一撇呢。不得不承认,封水茵很漂亮,小小年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与封彧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娇态,很是可爱。
小悦想,这个小姑娘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是昨儿晚上却让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