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大伯跑了三月了,啥也没买着?这转眼就得过年了,大伯不在家待着,还来这乡下地头的跑,就是想着年关了,要有些个欠债的,要是还不上,不得卖地?看能不能谈个好价钱。”
陆仁觉得自己不姓陆,改姓黄了,叫做黄世仁。
“大伯,我觉着这怎么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陆仁心情沉重,声音就有些低闷。
陆大有先是有些愕然,等了会,拍了下陆仁的肩头,“这不治病的老人,接女儿回娘家的父母,为孩子卖田地的人,都是为着儿女着想的人,大伯也是这样的人。”
“咱陆家有你带着头,起来了,可是陆家还会有子孙,他们能不能出息?咱都不知道,大伯就想着,别到时候,咱陆家人也得卖田卖地,要不就是只能躺床上等死。那就得有田地出产做保证。”
“那些个铺子生意,大伯不懂,大伯就想着田地可靠,我想着给你们有个靠,但大伯没得本事,这祭田还得你拿钱买,大伯就不能让你的钱多用了一文钱。”
“仁哥儿,要不你回去罢,大伯来办,你别管了。”
“大伯......”
陆仁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不是黑白分明的是非对错,何况自己突然这么一说,大伯一片真心就成了罪大恶极?
祭田一事还是陆仁自己起的头。
陆仁啊,陆仁,你已是一个举人了,还躲在大伯身后,让他去面对不堪世事?自己就真的白如莲花?
陆仁硬着头皮,怀着愧疚的心,与陆大有一同去看有无人卖田。
走了有三、四天,陆大有看陆仁是不找到不得回,想劝他不要跟着了,陆仁回道:“大伯,要是实在没有,我也得跟着你跑,我得吃吃你吃的苦,你这大冬天的,在外奔波,就是为了陆家,我不能只享受好处,还说你。”
陆大有没得法子,说这孩子又说不过,他认死理,哪怕自已说是占他便宜了,有钱的出了钱,难道没钱的出力还能说自己的付出大?但陆仁就是不肯在家好好待着,非得跟着。只好不拖着了,带着陆仁去了一户人家。
陆仁就知道大伯想瞒着自己把事办了,要是没有人家,他会让自己跟着跑?不过是那日自己的话大伯听心里去了,怕自己难过罢了。
陆仁怀着一副自己将要做黄世仁的愧疚之心,想着到时候那怕大伯说自己迂腐,也得给人家一个好价钱,决不压价。
但陆仁回家时,还是带了个小喜儿回家。
陆家人看见陆仁双目通红,那是真怕他伤心个好歹出来,又不敢问他。陆老汉看着还带回个瘦弱的小姑娘,“老大,你咋个回事,怎么你还逼人家卖女儿了?”
虽然是这么问,但陆老汉真个不相信陆大有会这么做,再说陆仁也不得许。
“爷,这姑娘叫喜儿,今年十一岁,被咱家买下来了,以后就是咱家的人了。”陆仁嘶哑着声音说。
陆家众人那叫个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陆大有连忙解释道:“我们这次买田的人家,儿子是个赌鬼,欠了债,放出风声要卖田还债,谁知道我们去的时候,那户人家不知道怎么的说是儿媳妇也跑了,那户人家就不卖田了,非要将这小姑娘给卖了抵债。”说着指了指小喜儿。“还是要卖到了腌臜的地去,仁哥儿心里不落忍,就给买回来了。”
小喜儿跪了下来,“叔叔,伯伯,婶子,哥哥,姐姐,你们留下我吧,我吃的少,会干活,一定乖乖听话。”
看着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的小丫头,那个会赶她走?
胡氏、王氏翻出以前陆梅、陆秀的小衣裳,给小喜儿换上。可怜见,十一岁的小姑娘,穿上陆梅、陆秀八九岁时候的衣服还显得有点大。
陆仁却是没有再非跟着陆大有去买田了,很多事情,敢面对不代表能解决,就好比这次,小喜儿的爹非要卖了喜儿,还是卖到那种地方,但他是喜儿的爹,陆仁就不能阻止。
举人有什么用?
陆仁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但他知道他得更进一步,才能在明白自己刻怎么做的时候,能有做事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