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汝窑官瓷应声而啐,侍人屏息而立,半点声响不敢发出。
“不识抬举。”
太子怒道。
史部尚书吴大人拱手道,“谢老相爷看来是对其孙谢迁才学很是自傲,这状元非他莫属了。”
太子冷笑,“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谢迁才学再好,不是孤的人,孤为何要与他这个脸面?”
“这谢迁的考卷,下臣也看过,实在是当得起魁首的......”
太子摆手止住吴尚书的话,“贤济才学也不差,这次也都是甲上,吴大人为着孤所想,愿意将状元之位相让,但那老货不识抬举,孤也就随他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自古之理。”
安候爷道,“只怕难堵悠悠众口,都是甲上怎么不是谢迁,而是贤济,对太子贤名不利。”
太子笑道:“不碍,不碍,你们有所不知,今年三科都是甲上者有六人,分别是吴贤济、谢迁、周昉、许远、陈子昂、与陆仁。而且若是真按谢相那伙人的评定标准,谢迁还要略逊那个叫陆仁的一筹,但这陆仁却又不是青洲府解元,真是应了各花入各眼的老话。”
“孤是评定主考,自然是孤觉得谁更好就是更好了。”
“哦。”
吴尚书也是奇了,“这陆仁,下臣也有听闻,在经算上确是有些本事,但其诗才并不怎么闻名,倒是其幼年是个书呆,诗文不开窍,险些秀才都考不上,一时以为奇闻。怎么,如今他的诗才可与谢迁比拟?”
太子无所谓道:“不知这陆仁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次科考确是写出了绝妙诗句,孤将他排在这谢迁之后,谢相还能说孤不给其面子?哈哈哈哈......。”
这届科考太子是这样排名的,一甲第一名吴贤济为状元(这是吴尚书的嫡子,又与安候是亲家,是自己嫡系中的嫡系。)、第二名许远为榜眼(这也是举家投入自己门下之人,有才华,有眼光。)、第三名陈子昂为探花(这陈家京中一房是京城府尹,需陈子昂所在一房也豪强世家,值得拉拢。)赐进士及第出身。
二甲第一名周昉为传胪(周家太傲,得挫挫锐气,日后要是肯从了孤再说提拨之事),二甲第二名为谢迁,已经没有称号,二甲第三名为陆仁,二甲第四名......,赐进士出身。再有三甲人员若干赐同进士出身。
琼林宴上,依旧是太子坐在偏坐,正中的龙椅上无人坐着,皇上依旧没有出席,众臣心中均想,圣上怕是真不好了。
太子讲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叫了歌舞请众学子欣赏。
太子左手边上就坐着谢相,二人想隔不远,“谢相,孤更欣赏如吴状元这般的人才,但老相爷的面子,孤是定要给的,哪怕相爷不给孤面子。”
看到谢相躬身说不敢,太子乐了,“哪里,哪里,孤是真心所言,不然那陆仁的考卷相爷也是看了的,为了相爷脸面着想,孤是压着他在令孙之后了。”
看着谢相无言以对,太子乐呵的喝尽了杯中之酒。
“祖父,孙儿无能,未能力压众人,给谢家丢脸了。”谢迁看着袓爷佝偻的身形,心中发酸,扶着谢相上了马车,实在是忍不住自陈心声。
谢相却平淡的道:“你有何委屈的?比你还好的那个叫陆仁的学子不是得更委屈?好不容易诗才大进,也不知下了多少苦功,为着太子一人心意就给了个连你名次都不如的名次。你总是我的孙子,日后出士能差得了,他一介平寒学子,没有这状元之名,唉.....”
谢相真心不想说了,世家子与贫家了之差谁又不知?
但有此太子,谢家还有心操心他人?
一个寒门学子,要是太子收为已用,不比那吴贤济、许远之类的人物好?太子居然不看臣下才学,反倒看其家世,看能不能为其所用?
真真是无半点帝王之相,嘴里说着自己身份高贵,却用手中权柄换取臣下忠心。无才无德之人,又是顺着昌、逆着亡的性子。
圣上,你怎么就立了这么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