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清亮,淡淡寒露透着些许凉意。
城镇村庄在淡蓝色的天际下显出轮廓,没有人群,没有喧闹,冷寂得让人心里恐慌。
血红的河水静止在河床里,浓重粘稠的如一锅浆糊,风吹不起涟漪,也荡不起波澜。
四角飞檐宫殿古朴老旧的诡异,造型和图案仿若被水冲刷过的油彩,浮夸油腻,那绚丽的图案和棱角分明的龙骨怎么看都不像凡世的建筑,看久了头会有些眩晕。
正宫门口赫然写这沧溟二字。
梵若沉沉的定在那里,这建筑很是熟悉,在哪里见过呢?深海沧溟关?不可能,那个区域处在深海万丈之下,属于天界的统治区,没人可以将那里的建筑整个移直凡世,哪怕是天君。
可眼前的建筑分明是沧溟关的风格和色调,门前雕刻的沧溟二字又恰恰迎合了她的回忆,难不成这是个盗版的赝品?可凡世又有谁去得了沧溟关,如不是亲眼见过,又怎么能模建的如此相像?
沧溟关乃三界的交叉口,并非阴鬼执事的轮回之关,而是地狱与天界神灵和仙官往来的官道,也就是领导走的关口。
梵若当年为了帮助夫君夙阳云清抵御外族侵略支身前往沧溟关偷取了神皇珠为紫轩设下结界才保住国运,为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想到这里她心口如针刺一般,眉头紧紧的锁着,露出痛苦的神情。
“梵若,梵若”水遥崖立在她侧旁,缓缓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从一个死胡同里拉了回来。
“遥崖,我们启程吧。”
“龙斩、流火,前方凶险难测,你二人是否已下定决心一同前往。”
“我们决定了,降妖除魔乃大道正途,我二人身为神爵皇帝钦封的九珠修士,理当为国除患!”
子桑云离好歹也是皇室子孙,此时不站出来表扬下臣子的慷慨陈辞好像不符合他的身份。
“说得好!我神爵有你们这样的臣子真乃国家之幸啊!子桑之幸啊!”
“九皇子殿下言过了。”龙斩拱手作揖,脸上有些尴尬紧张,想必在神爵没有谁把九皇子当皇子看,他一出此言,让龙斩和流火愣怔了片刻,顿然反应过来,对,对,这是九皇子,差点忘了。
“看那山!”梵若道。
五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铁矿山,那山的红芒越加鲜艳,仔细端详,那山并不是灰白色,而是漫山遍野长着灰白色的植物,像是芦苇草也像是麦田,风吹过灰白色的海浪层层卷涌。
红芒忽明忽暗,那麦浪也在红色和灰白色之间交替着。
蜿蜒的山脉如一条巨蛇盘踞在苍天之下,过了此山五十里便是北冥边境,这座有千年历史的古城就卧在山脚下,神秘而又让人敬畏。
而古城里无一人一兵一官,他们都去哪了?
五人开始了前行的脚步,直至迟暮,终于穿越峡谷,立于环山之中。
眼前的景象惊愕了所有人。
四面环山的空旷深谷里密密麻麻的人扛着沉重的巨石挣扎蠕行在无数个洞口之间。
脚下有无数死尸横七竖八的堆砌,他们衣衫褴褛,血肉迷糊,分不清头尾。
碗状的深谷里竟困着几十万劳工开采劳作,难怪百岁城区空无一人。
“这些都是百姓?”梵若牙齿缝里蹦出话来。
“是谁齐齐控制了几十万人,谁有这样的能力!”水遥崖赤裸的胸口汹涌的起伏着。
“姐姐,神爵是不是将出大事了?”子桑云离一双清澈而慌乱的眼望着梵若。
“我也不知道,凭我的见识看不穿也看不透。”梵若并没有说假话,这个世界,地上有天,天上有九重天,九重天上还有天外天,就算是九天老祖也无法掌控世间的一切变数。
何况她只是一个失去仙灵的废仙。
“他们怎么不逃跑呢!”流火的声音巧莹如风铃。
“定是有什么禁锢了他们。”水遥崖观向四面山脉,也未见什么异常。
在这种悚然难安的场景下,其他人已是诚惶诚恐,梵若的脸却红嫩嫩的,心下琢磨着什么时候给老荀找件衣服穿,这样露着身子都被别人看了去,好歹他也是她的部下,吃了亏算谁的。
正在那闷声闷气的琢磨着。
“那是什么?!”子桑云离一声暴喝吓的她浑身一颤。
只见对面的山顶之上匍匐着个巨大活物,看不清是什么物种,只见它也看见了对面山脚下的五个人,骨突突的两个大眼睛陡然睁开,露出比天上的云还白的眼底。
它迅速站起,是个四脚着地的,看来是个神兽。
全身尖锐的鳞甲层层叠叠有点刺猬的意思,但比刺猬魁梧千倍万倍,大方脑袋,鳄鱼嘴,一见他们,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能把天一口吞了。
“我去!”龙斩嘴巴张得好大,见过神兽没见过这么大个的,比太子爷的涯琊兽还大上几倍。
“他是看守劳工的神兽,但凡世兽籍里面并没有它这般样貌的,看来不是凡俗的等闲之辈,大家小心。”水遥崖道。
不是凡俗的?那我应该见过才对,可我跟随天君上天入地之时,从未见过这样的物种,梵若脑袋里乱七八糟,好歹修炼过上万年,怎么眼下看来那万年的天上时月都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