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深沉,仿佛天永远不会亮。
主仆二人立在空旷的星月广场,冷峻的格调让月光也变得坚硬。
翠鸣拢了拢沐心岚肩头的披风。
“小姐,虽说大战迫在眉睫,也不必如此不爱惜身子。”
沐心岚空凝的眸子凝着黑夜里的远方。
“我无碍。”
有两团红光在黑夜中摇曳,越来越近,顷刻,一座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浮辇漂浮而来,浮辇靠着坐辇人的念力而浮空前行,行至广场中央,停在半空,随即落地。
四面挂垂的檀木珠串在夜风中相互碰撞,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两扇木门大开,从漆黑的内里走出个身材纤长的身影,他怀里仰躺着个如柳叶般柔软的躯体。
他双脚离地,向沐心岚的方向踩空而来,如一道夜间疾行的寒风。
此时,荀木清带领一干相迎城主回城的城官、城兵赶到,将城主怀中的龙斩接了过去。
子桑云离道“他是沧州城的贵客,务必请最好的药师将他治好。”
荀木清应道“是!”
“他是……”沐心岚思索了片刻,“龙斩?!他如何变成这样?”
子桑云离转看沐心岚一张冷到白里透红的脸,心不禁一颤。
“姐姐,夜深风大,何必前来相迎。”
“军情紧急,顾不得许多了。”
“姐姐,快随我回府。”
二人坐上了浮辇,近百城兵护送着前行。
只听浮辇内传出子桑云离低沉的嗓音。
“我本在刺探军情的途中救了流火的近身女官香荷,并护送她进了龙斩军营,从中得知,流火已被太子所害,并且敌军早已设下了暗杀龙斩的圈套,于是我便暗中救下了龙斩,他中了兽血毒,危在旦夕。”
”太子为何要杀他二人?”
“对于我们尊贵无匹的太子,杀两个人如同儿戏,更何况是在朝堂上屡屡与他做对的人,根本不足为奇。”
沐心岚愤恨地道“若不是他有神皇戒为源力,我早就手刃了他!”
“神爵皇室不同于北冥和紫轩的皇室,神爵皇室的血脉里世世代代没有源魄,不得不靠夺取他人的源力掌控国家力量,子桑玉萧和子桑驭雪若无神皇戒就是个废人,还有那个掌控天下兵器司的白皇后,若是无可以掠夺他人源力的法器-腐天石,养出几个灵盅高修,神爵朝堂又怎么会受她摆布,归根结底,神爵外戚专权,大权旁落才是根源。”
“灵盅高修,是什么人。此次三国联军可有他们?”
“若是有,我就未必能如此轻松的回城了,他们还不知道子桑云离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子桑云离,现在还不会动用国家根本,灵蛊高修是神爵杀了无数修士,用腐天石积蓄人死后所剩的灵力而产生的灵魂傀儡,养在蛊中,非到亡国灭种的时刻,神爵绝不会用,因为力量过大,腐天石会将灵蛊之魂邪化为魔,到时候,神爵也未必控制得了灵蛊。”
沐心岚的双眼泛红,眼角水润。
“当年,灭我南陵,是否用了此物。”
“这……并没有。”
沐心岚顿时愤恨在胸。
“就算子桑玉萧神皇戒在手,可我父皇也有一枚为宿,他子桑玉萧靠什么大军长驱直入我南陵,又靠什么灭我南陵?!”
“这,我也不知,姐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如若有一天我能登上神爵皇位,我会不遗余力祝你复国。”
“我近来总是做梦,梦里有汪洋的大海,有烈日花军旗,云离,我总觉得这不是梦,是我的记忆,只是我把它遗失了,想不起来了,我看到我的母后走进大海,消失,于是海上面便升腾起烈日花图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姐姐,也许只是个梦呢。”
“云离,我曾经在万毒谷中过剧毒,本来以为九死一生,可上天眷顾,我并没有死,可这不代表我不会遗失记忆,是不是?”
子桑云离看着沐心岚紧张而又慌乱的脸,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她颤栗不安的双手,可他还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即便心里只是想安慰她,内心还是忍不住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此乃罪孽之念。
“姐姐,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沐心岚勉强的点了点下巴,可她眼中的忧虑仍未散去分毫,沐心岚沉了沉眸子,继续说道。
“对了,云离,我们偷到了神爵的军事布防图。”
“可有可乘之机?”
”神爵此次围剿沧州城,只调用了外营的部分兵力,内营丝毫未动……”
子桑云离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二哥还是小瞧了我们……”
“奇怪的是,内营布防十分周密,然而竟有一关口无军无防,名曰望井门,此关微小,若不是仔细查看,都不曾察觉,奇不奇怪?”
“望井门,那个地方我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天塌地陷,驻军所建了不知多少,都埋进了土里,当年我的舅父华台高修曾前去调查,再也没有回来……,因在紫轩和神爵之间,大河相隔,地势险要,两国又是亲家,没有驻兵也不足为奇。”
“此地为何天塌地陷?”
“如果我舅父还活着,估计他应该知道,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未归,应已不在人世了吧。”
子桑云离见她眉宇沉重,伏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既然五十里外的是外营兵,我与荀将军二人便可轻巧应敌,姐姐不必担忧,早些休息吧。”
此时,夜已更深,仅有浮辇两侧的檀香珠串在夜风下摩擦碰撞,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