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步伐僵硬的走进院子,径直进了屋。
等我反应过来,走进屋里,就见他直挺挺的躺在门板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跟着他回来的那个孩子的尸体,竟也僵挺的躺在他身边。
我和大双相对深吸了口气,大双走出去,把灵牌拿了进来。
就在大双把灵牌摆到桌上的时候,老陈的嘴忽然微微张开了,发出“呼”的一声,像是活人长出气的声音。
等我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就见老陈的嘴角竟然又浮现出了笑意。
只是,这次的笑容和在石料厂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觉得,那像是一种放下千斤重担后,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老头,你是到家了,这辈子什么都放下了,我怎么办啊?
你留下这一大串的疑问,我找谁解答去
大双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来老陈交代他的也颇为有限。
我想了想说,先不管旁的,人死为大,既然老陈有遗言要按老规矩操办,那就按老规矩来,先停尸三天。
说是如此,可条件实在容不得大操大办。我们只能是烧了水,用温水替老陈擦拭身子,防止尸体过度腐变,又替他换了身干净周整的衣服。
至于那个死孩子,大双本来也想替他擦拭一下,被我阻止了。
这孩子的尸体来路不明,可不是说老陈带他回来,在这里停三天,就能和老陈一起拉到火葬场焚化的。
我对大双说,先不要管这孩子,三天后,如果没有变故,就将老陈送去火化,孩子报案处理。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大双一直在死人坟里添香守灵。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开始和大双商量,天亮以后该如何处理后事。
入夜以后,又开始飘起了雨。
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渐渐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控制不住的打起了架。
迷迷糊糊间,我突然打了个寒颤。
跟着就听见一个声音高声唱喏:
“有客到”
猛然睁开眼,就见供桌上的烛火竟然比先前光亮了十倍。
供桌的左边,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
因为长衫老者就站在灯下,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样貌,只依稀看出他年岁很大,眉宇间很是威严的样子。
我心中疑惑,想上前问老者是谁,刚起身,眼角的余光就见似乎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年纪,没有九十也得八十多了。
两人朝我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老陈的遗体前。
灯影下的长衫老者再次大声唱喏:
“一鞠躬二鞠躬”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位老人,竟是吊唁来了。
而那长衫老者,担当的正是主事人的职责!
“家属谢礼”长衫老者突然又大声唱道。
我愣了一下,才见那对吊唁的老人已经鞠完躬来到了我面前。
见两人朝我微微欠身,我连忙下意识的鞠躬。
腰弯下一半才恍惚反应过来,家属谢礼?那哪儿轮得着我啊?
我和老陈又不沾亲带故,我只是租他的房子
不等我胡思乱想完,就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我看到面前两个老人的脚下,居然都没有影子
他们是鬼!
鬼吊唁!
就在我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两个吊唁的老鬼夫妻已经走了出去。
跟着就听长衫老者再次唱道:有客到
吊唁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有男有女,其中多是年过古稀的老人。
这些来吊唁的都不是人,但却都表情肃穆,举止间对逝者充满了尊重。倒是比时下现实中那些猫哭耗子似的吊唁者要端庄的多。
我莫名其妙的以家属身份向每个来吊唁的回礼,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人,只觉得腰都快断了。
老陈,我怎么都算对得起你了,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这这算是哪一出啊?
又一拨人一拨吊唁鬼被送走。
长衫老者忽然沉声道:
“徐福安,灵前上香!”
上香?我已经上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算了,也别废话了。
我走到供桌旁,下意识的朝长衫老者看去。
奇怪的是两人间距离虽近,我看他的脸却仍是模模糊糊的。
不过我却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老者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把香插进香炉,长衫老者忽又抬高声音说:
“福安,给老爷子磕头。”
我终于绷不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和老陈一不沾亲而不带故,凭什么要给他磕头
长衫老者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竟叹了口气,缓缓的说:
“孩子,他的年纪都大你几轮了,他现在要走了,你给他磕个头又能怎么样?”
长衫老者的话和蔼又不失威严,我听在耳中,朝着床板上的老陈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老陈的年纪怕是比我姥爷还大一轮,都把他送到这儿了,再磕个头,让他安心走,又有什么不行的?
我没再犹豫,走到灵前,跪下磕头。
第三个头刚磕下去,竟听见老陈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
“背我去屋后的石碑,带上那孩子。”
紧接着,我就觉得眼前一暗。
抬起头时,供桌上的蜡烛已经恢复如常,桌旁的长衫人竟已不见了。
一种奇异的感觉促使我猛然转身,赫然就见老陈站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