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朝堂已经无所留恋,那就远归故土,做他的闲云野鹤,田舍翁人罢!
羊家的故乡在齐鲁之地,泰安南城。
虽说从魏时他们这一枝就迁居到了洛阳,可在泰安,还有故居旧地,也还有几枝羊氏远族,在繁衍生息。
下人们在收拾着行囊。
东府的羊绣过来看了看。事态平息之后,得知羊玄之无事,他也从嘉祥回来了。
羊玄之不提羊绣在那般时候弃羊献容于不顾;羊绣虽然因为羊玄之丢了官,使羊家失了势有怨言,但是忌讳着王导在场,也不敢说什么。
到底,不如以前那么亲近了。
王导了结了在洛阳的事务,也要回江东。
既然岳父要归乡,他决定一路同行,到青州处再各奔东西。
不过羊玄之的想法,在羊忱这里出了点岔子。
羊忱的伤,已经好了。
羊玄之当然要带羊忱一起回乡。
润娥和立行当然要一起带回去。
按照羊玄之的想法,他想把润娥许给羊忱。
张家就剩下这两姐弟。而且如今暂且只能偷生于世。
于立行,他年纪小还好,过个几年,长相变化,时局若也变了,要出头露面不难。
而润娥,祸不及女。羊玄之想着,如果能名正言顺嫁给羊忱,做羊家的人,也就有了依托。
他也好告慰那含冤九泉的师傅!
可羊忱却梗起了脖子。
在他的心里,他宁可选择傻乎乎的玲珑,也不愿选择沉闷不语的润娥!
而且,他也不愿意和羊玄之回乡。
在那场宫变之中,在他百无聊赖的养伤的过程中,不知怎地竟没有压下他的抱负。反倒激起了他的野心。
他想留在洛阳。
他想入仕。
羊玄之又气又怒又伤心。
嵇绍倒是劝了他。
死者已逝。去日已去。前边的路,却还要走下去。
嵇绍也决定出仕。
羊玄之怅惘地放了手。
儿大不由爷。
反正西院倒是要留人看守的。
而且,逢年过节,三泉那里,总也要人祭拜。
那就随他去吧。
只是羊玄之恳求嵇绍搬来羊府与羊忱同住,顺便替他照管一下。
嵇绍答应了。
而素玉,果真在和孙老夫人回了洛阳之后,就告辞而去。
等到羊家的行李收拾毕了,皎嫦和崔明衍过来送行。
皎嫦拉着献容的手,依依不舍。
背后不远,崔明衍沉默地背着手看着。
如同暗夜里明珠一般的少年,头一次黯淡了下来。
她可会再回来?!
他可会再有机会?!
这纷繁变幻着的世界里,谁又知道谁的明天,会如何?!
那阶前的冰凌花鲜艳如初;可那曾经萌动过的,少年人的初心,却在幻明幻灭着。
孙老夫人搂住了羊献容,雨泪千行。
羊献容也分外的不舍外祖母。
“就不能把她留在我那里?”孙老夫人恨女婿道。
可老人家只是唠叨几句。她也心知不可。
不说羊玄之不肯。况且这一路上还要带着张家的两个孩子。没有献容在,总是不方便的。
梨香苑里也要留人的。
末了,羊献容决定把碧织和于氏留下来。
碧织和于氏本就是洛阳城生,洛阳城长。碧织的父亲做着账房,是要陪羊忱留下来看家的;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羊献容也不忍心他们夫妻母女分别。
碧尘和碧虹原是半路来的羊家。倒是无牵无挂,愿意和她去泰安。碧虹又分外的高兴些。。。
她不喜欢这洛阳城。
如此这般,羊家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了。
谁知道除了皎嫦和玲珑,竟还有万没想到的一个人来给羊献容送行。
门口的羊老奉纳着闷进来回禀。
羊献容赶忙出门来看,竟然是那调音里转角处福来客栈的老板。
老板恭恭敬敬地说着洛阳官话。
“听闻二小姐要远行。”“少”他本想说帮主,可一想不对,改口道:“刘小兄弟已经出了城。这个,咱们嘎着邻居。。。因此来送一送二小姐。”老板挠挠头,找了个最合适的理由,“咱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送您,只好送您这个。这个么,您若是遇上什么情形,到可以拿出来一用。。。。二小姐,您懂的。懂得?嗯。”他递上来个袋子。
羊老奉在边上翻着白眼。
原来磕巴也能当老板的!
这客栈的赵老板百般央求,信誓旦旦说二小姐认得他。若不是看在他塞过来的二两银子面上,他岂会给个行商之人通秉。
二小姐的身份多么尊贵!
谁知道这老赵如此前言不搭后语,都说些什么听不懂的乱话?!
可二小姐仿佛听的明白。接过来那袋子,还笑着道了谢。
那老板松了口气。笑眯眯去了。
那日光天化日之下,竟看见少帮主堂而皇之,大义凛然,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牵着这羊家二姑娘的手走了。
惊的他下巴半日没有合拢。
帮里,道上,多少女子,倾慕着,垂涎着少帮主。
谁道是少帮主还不通人事的?!
。。。这羊家的小姑娘绝壁的不一般!
他南来北往的,可看了多少的人了!
近水楼台,他想着怎样预先地拍拍马屁。
。。。。得知这小姑娘就要走了,他左思右想。
最后自作主张,送上了盐帮的令牌。
凭他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