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司里当差的小官看见走进来的青衫一时只顾着吃惊都忘了搭话,待记录问道姓名时发现是新晋的两界使心里动荡更甚,不知自己这小地方除了庙里供着的那位还请的起如此这尊‘大神’。这两界司官房初建,不过两年,当初肖玉良过此地时还未兴建,所以在关庙没有多做停留,孟知安算是名册记录上最大的两界司众使。只是孟知安自身也不多做停留,看见名册记录,转身就要出门。
门外马匹仍在,看来那人不是贪财的窃贼,又或者是被门上两界司的牌匾吓退。孟知安不打算再去考虑身后尾随之人,大不了送他上平阳黄泉路,自己学成到现在还没有收过一魂一魄,不知道此人有无这等‘荣幸’做一回先行者。
穿过几条弄堂,翻过一方石桥,便是一条敞亮大道自北往南,通向关庙正南门,出城之后慢走不消半日就到金山县,孟知安估摸着天不黑就可以到达,今晚先在金山县里住下,明日早些时候再回村。他轻跃上马,回身之际一道黄影在桥对岸一闪而过,孟知安回头扫视一眼,没有任何其它异样,也不细看,两腿一夹,驱马出城。这小半日路程就在马身上左摇右晃,困倦时就闭上眼休息,倒是再未回头过。
穷乡僻壤虽然无甚玩乐之处,但是路上没有商户,打家劫舍的强盗也不愿在这里谋生计。这么些年来也就当初那一妖物害人最多,金山县附近命案屈指可数,两任县令也是能人,查处及时,几件命案都水落石出,案犯全部捉拿归案,按律条问斩。所以百姓都自谓金山虽穷,倒也算是穷开心。
孟知安入城依旧下马,只是金山小县无多少人当差,连城门附近也是空落落的。路上石砖大都龟裂,一块分作多块,好在没有什么大批人马,路况差一些倒也无妨。更何况孟知安这些年身处仙山,天阙附近有不少大城不错,可他都没去过,这一路上也就停留一晚的南河城勉强算是富庶之地,外出多年他也没开过多少‘眼界’,这金山县看着也就没那么不堪。
金山县地域虽不小但是人烟稀少一般也没有外来人出入此地,所以镇子上只有一间不大的客栈,门户大开却不见有伙计招呼。孟知安稍等一会发现自己无人问津尴尬一笑,牵着马先从侧门进到后院,果然看到略显寒酸的马厩,拍拍自家宝驹说一声:“辛苦了。”将它拴在靠里的位置,出去准备随手扯些草料喂食,在草垛边看见一双满是泥泞的灰色布鞋,再一看,草垛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伙计,再不醒你家店可就被人拆了。”孟知安站住打趣道。
那人从草垛上一个激灵,来不及找鞋就爬下来,打量了孟知安几眼,似乎看出其身份颇为尊贵,肯定不是什么歹人,于是轻声问道:“住店?”
“要不然?你这小店还藏着宝贝不成。”孟知安一是近乡情怯,听着乡音格外舒适,再者他觉得这小二不卑不亢,自由散漫的态度很像谢头名,所以心底一点都不动火,想着天还早,进房也无事,不如和这伙计聊会天。
“大人就别拿我打趣了,要是让老板知道,小的又得回边瞅着屋子里看有无动静。
孟知安见此也不多做为难,说:“你把我这马喂上,我先到店里坐下,晚上睡觉之前你留一间房给我即可。房钱什么时候你通知我,当时就给。”
小二一听这人如此好商量赶忙点头哈腰恭送大驾。孟知安摇了摇头,面带笑容地前往店面里。整个客栈都不大,留给人坐的地方更是小的可怜,只有一张乌黑木桌四周放着简陋的圆凳。孟知安右手分开衣摆,利落坐下,然后手掌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
小店对面是几株马尾松,时值晚春初夏,一树针叶绿意恰起,还留一些嫩黄点缀,渲染的风景都变得柔软起来。
此时一个身着黄裙的女子脚步轻快,迅速走进客栈,然后不打招呼就坐在孟知安对面。孟知安视线突然闯进一个人,那人还坐在自己面前,于是一脸不解看着这不速之客。
这女子―不,这女孩看着不过十五上下,面容憔外干净明亮,书上夸女子好看都说目含秋水不外乎如此,孟知安一时之间整个人都看呆住了,像是陷进去一样。这双眼睛之动人,足以让人忘记周围所有,哪怕是这张脸上其它五官都显得不再重要。
“姑娘,我们认识吗?”孟知安守住不安的心神轻声问道。
那女孩听闻此言消去满面倦容,带着怒意问道:“你是说你不认识我?”看见孟知安更加困惑地摇了摇头,她用力一掌拍在桌上,然后似乎是吃痛扯起嘴角,怕被发现赶忙又压住神色故作镇定,把手藏在背后偷偷晃了晃。孟知安忍住笑意看着她这一套于事无补还显得多余的努力。那女孩接着一字一顿说到:“我告诉你,我姓苏,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哪怕那女孩说到自己姓苏,孟知安仍是一头雾水,看到这里对面的女孩似乎有说不出的委屈原本气势汹汹的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分外伤感。好半饷孟知安才如梦初醒,语气里仍带着一丝不确定,慢慢言道:“小衣?”
“对啊对啊,我就说你不可能不认识我,我爹还说像你这种人当上大官之后就翻脸不认人,说我是小女子异想天开不知好歹。”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