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起,苍山开。在观海山阿离和敦煌彩衣男子目送下,一点残灯破空西去,瞬息千里。刘子溪赶到时恰逢一剑东来,不过只是匆匆一眼,就被那当天流转的剑意惊艳到无话可说。
青云连绵十万里,一剑霜寒三千州。
天象壮阔又如何,我抬手羞煞天工。
刘子溪修行十年,藏剑更是与身齐等十六年,当此时只想倚几沈吟:往时曾以不识水桥苏三抱憾,今日见此一剑,则不必在意。
刘子溪向来以为自己与前人差的不过是境界,凭年月累积,刻苦用功早晚可以赶上,现在看来,这辈子有没有这样一剑都不到三成把握。
有幸识此物,又怕余生尽惶恐。
……
罡风吹彻四方天门阵中,伍伍怒而挥剑。
他使敦煌洞天福地的神仙和观海山阿离找寻一点残灯,自己在这里以命相搏拼死拖延,到头来却功亏一篑。
夺回一点残灯,与肖玉良招来此剑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都说肖玉良修的是无剑之气,学的是横剑山苏三。可是他瞒得了世人瞒不过伍师,肖玉良哪是空手成剑,就连刚刚那几乎毕功于一役的‘袖里剑气’也是借青衫出手方才不凡。他是要习得取物成剑随手拈来都是利器,因为如此,他最后用剑那一回便可以说是举世无敌。
所以肖玉良说他用剑比伍师强,伍师无言以对。
他知道肖玉良等到一点残灯,自己手中五行四剑绝非敌手,黑白朱赤四个天门联手亘古罕见此刻却像累赘。
那一剑之前,必须杀掉肖玉良!
伍师果断出手,体内天地五行之气只欠火属,看起来如同天人下凡,神威浩荡。他脚踏沉沙以土为基,金木之气借水势上涨,鸣钟剑与天枢剑游蛇缠绕一同刺向肖玉良。
满袖剑气过不了鸣钟,天枢,这下又怎么可能抵挡住二剑齐攻?肖玉良竭尽全力使出两袖剑风堪堪匹敌,可是这样一来消耗巨大难以为继不过片刻就开始全身乏力。
意识到肖玉良法力运转不畅开始滞涩,伍师心中欣喜,三剑如一体斩杀肖玉良。
“迟了。”
肖玉良两袖风止,一点残灯不来却已然放声大笑,不看身前五人,不管将来四剑,反而惬意观望四方天门。
不过那长剑未现,剑意早早自东方浩浩汤汤铺陈开来。伍师正心寒,手又止不住地颤抖,无力地如同一寻常老叟。
明知长剑将至,这普天之大,竟无处可藏。
肖玉良抬手,每弹指退一剑,三指后面前再无一剑。
“还不够快。”
肖玉良为这一剑等了近四十年,最后一步,自然更是苛刻。
他当着五人,自观洞府运转周天。内视体魄不是打坐修行,便是要破境冲关。
肖玉良在四方天门阵中,当着本该举世无敌的天门境五人面,想要破关。
“找死!”黑衣气急败坏,也不管伍师准不准,看见肖玉良无视自己毫无防备就要破关,持剑冲了过去。
伍师没有动怒,转而对剩余三人说:“都过去,杀了肖玉良。”
四人都是提力出手,共同进退,想要扑杀已经出神的肖玉良。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破开天门境之后就是踏仙路。成仙有多难自不必说,可尤有少有人知的秘辛,唯独伍师心中有数,当世成仙前后两百年里无人可以踏上仙路。
只因仙路奇窄,不容两人并行。既然横剑山苏三已经成仙,虽然此刻破界外出身在妖土可是肖玉良破境于此,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四人未到面前,肖玉良抬脚,不止他体内四道天门溃退,身外四方也是天门轰鸣下坠,没有规则支持的小天地就此破碎。
肖玉良怎能压制四方天门,不过是伍师境界太低运用不当。可是即便如此,四方天门也是天界重器,如今却不敌肖玉良一人。
四方天门尚无力抵御,黑白朱赤更是风中残烛,浪里细沙般都被清退。看对面肖玉良周身丛云密布,冲关破境开始起势。
肖先生良玉生烟,天门境过云海踏仙路已经抬脚。
伍师早已有所推测却不敢想象,肖玉良刚才举动,就是自信在五人出手之前他便可踏足仙路。
凡尘过往万万年,成仙不过天骄如水桥苏三两人,肖玉良抬脚便是其一。
等到落下,万籁俱寂,也无风雨也无晴,只是脚底实实在在有石阶一段。
极西天堑处,肖玉良一念成仙。
前有四方天门压制,后有成仙法则约束。肖玉良先破天门规则出世,再破凡尘规则成仙。
“问剑求道有术,请伍师洗耳恭听。”
肖玉良刚一成仙,便是言出法随。伍师在天上动弹不得,三清宝物何等妙用在他手里不过废物,反而束缚自己。
肖玉良掌心向上平举右臂,看向平阳方向。
“东来五十年收魂剑。”
天上流云,自东向西。地上长河,由南往北。
一点残灯,携不尽剑意,在短短一句八字里,前两字过平阳,再三字穿彩云五国,最后三字缩大月氏万里为一寸直达天堑。
这一剑,快过古往今来所有。
伍师胸口通透,一脸震惊。
“送伍师升天。”
话还没落地,伍师体内魂魄开始震动,就要脱离ròu_tǐ。
肖玉良这里用的手段乃是两界司内把邪物妖祟送进黄泉路的秘术,就是要收押魂魄遁入轮回,一到成功,伍师再也无法翻盘。
突然,肖玉良脚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