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丽院早已不是春丽院,更名为“凤尾客栈”。
客栈后面果然有一片树林,梁薇迅速冲了进去。
她一气跑入林子里,四顾无人,寂静无比,唯有脚下踩着的厚实落叶发出的声音。梁薇却觉得四面埋伏,心内隐隐不安。
她额上直冒冷汗,向四周一看,只见林中都是杨树,青白笔直的树杆,挺拔疏朗,直指蓝天白云,风景甚为明朗。她便多多看这种风景,也好平衡一下心内的不安。然而走着走着,一众白杨树中间却出现了一棵槐树。
那槐树大约有百岁了,饱经风霜的苍老身躯,黝黑暗沉,因是冬日自是绿叶全无,遒劲的枝杈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响。
只见树后隐隐露出一角白衣,与槐树的暗黑树杆相衬,分外显眼。
梁薇连忙奔到树旁,与树后的人只一线之隔了,她的心突突直跳,好怕转过树后,看到的不再是活生生的李为念……
他死了怎么办?
他血染白衣怎么办?
他奄奄一息怎么办?
怎么也听不到动静,真的已经死了?
梁薇一想到这里,脚下就是一软。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生怕看到的是一副怖人景象,心内极是害怕。
待她走过去一看,只见李为念好端端地站着,不禁长舒一口气,而周雪桐就站在他对面。
梁薇心想,人没死就好,便先在一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他二人对视了片刻,周雪桐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极力寻思着什么,忽然间眸中精光一闪,手腕一转)梁薇看也没看清,便见兰华短剑被她握在手中,剑光闪闪,向李为念刺了过去,口中喝道:“我再不会信你了!”
情形忽然转变,梁薇直尖叫了出来,立刻跃过去,想要将李为念推开。
周雪桐目不斜视,却知她的意图,左手一挥,又将她格挡在外。梁薇汗如雨下,只觉李为念就要惨死在自己眼前了,口中直念“菩萨保佑”!
危机之时,李为念不躲不闪,口中反而还感叹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声音苍老,满是沧桑之感,并
不是李为念的声音。
梁薇不解他此时不快快躲避逃命,却又施展口技,做这种感叹为何?而周雪桐听到这声音,却骤然顿住,短剑锋利的剑尖在李为念胸口硬生生停住。
“我爷爷的声音……”周雪桐死盯着李为念,眉头一皱,格挡梁薇的那只手忽然收回,“啪”地一声,一个耳光脆生生地打在李为念脸上。
李为念欲要躲闪,奈何他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敌得过周雪桐动作迅捷、出其不意。他挨了这一掌,半张脸肿了起来,心中自是羞恼,双手暗自颤抖,握成了拳头,极力压制下。
半晌了,他不露声色地冷笑一声,道:“你常听过你爷爷这样自言自语吧?我能够模仿出来,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声音又是他自己的了。
李为念模仿周潜光的那一句,实在是惟妙惟肖,声音、语速、叹息无一不像!周雪桐一听之下,还以为爷爷来了,再一想李为念擅长口技,竟是从他口中说出]此时此刻,李为念实是周雪桐第一讨厌之人,而他还敢模仿她的爷爷,周雪桐自是气往上冲,恨得眼圈都泛出红意。这一个耳光她还觉打轻了。
“哼……你能这么学我爷爷说话,实在不奇怪……这就能表明你那里有我想要的秘密!我爷爷压根不跟外人来往,你没有可能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探知他心中秘密!”说到自己爷爷,周雪桐那是又肯定又得意。
梁薇听了这话,也便猜到,定然是周雪桐赶过来要杀李为念,李为念为了保命,故弄玄虚地说他知道周雪桐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梁薇心想,李为念这一招也太冒险了一点,周雪桐岂是好糊弄的!她若是想知道一件事,那还不使尽手段!
“又有何不能呢?”李为念漫不经心地道,更显得底气十足。
周雪桐冷笑道:“这句话是我爷爷常常感叹的……到哪里都说……你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周雪桐这话也是在安慰自己。
梁薇也不管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更关心李为念的性命。
“你常听你爷爷感叹‘一言为定’,却不知他因何而感叹……”
“左不过是为了……为了……那个贱人!”周雪桐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然而“贱人”一词从她口中说出,显得比较艰涩
>周雪桐斜睨着她道:“比不上你,素节公主!”
李为念又道:“实不相瞒,我此时说出这件事,就是不想死。你回去问一问你爷爷,假若他常常感叹的那句话,不是因为来到这里,在树上看到这四字,我甘愿受死!”
周雪桐冷笑着又将剑指过去,冷声道:“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告诉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李为念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周姑娘此时余怒未消,我若说了出来,护身符也就没有了,怎么可能此时说出来!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四字与‘梁岑瑞’有关……”
“又是他!”周雪桐暗暗道。她对这个人的讨厌,不比秋以桐少。然后,她瞥了李为念一眼,竟将剑放下,不再逼问了。
梁薇有些不相信她会轻易放弃,于是慌忙道:“对,不必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时间说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他会跑走,我会看着他的!”
周雪桐冷笑道:“你们一丘之貉,我会信你?哼,不过,李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