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良娣仰头望着高处的梁薇道:“嫔妾在李府时是公子的侍女……公主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这一个反问,令梁薇猜测了更多。
“嫔妾伺候公子就寝时……”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一下,还偏了一头,故意让梁薇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似地。
梁薇皱了一下眉,刚才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竟然没有压制住自己心里,泛起的轻微嫉妒。
她故作无事地理一下袖子,闲适地靠在楼梯的栏杆上。
“夜里,我常常听到他唤一个人的名字……好奇怪,居然不是小姐的名字,而是……‘英姿’二字……”桐良娣继续道。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触怒了梁薇,她一下子站直了,盯着桐良娣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桐良娣也没想到梁薇会是这种反应,微微有些慌乱,微笑着想了一下道:“只是想让公主知道罢了。”
梁薇冷酷地一笑,甩一下袖子,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桐良娣连忙追上去。走到外面,正有一队宫女走过,看到两人连忙行礼避让,桐良娣亦放慢步子,梁薇却是不管不顾,径直向前。
待走到无人处,桐良娣连忙追了上去,道:“公主,请留步!”
梁薇便站住了,转头盯着她问:“你还想说什么?无论你想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不想听。”
桐良娣走得急了,喘了几声才令气息平稳,笑一笑道:“公主乃是仙子转世,善于御风而行,而嫔妾**凡胎。公主若是不想听这话,就不应该让嫔妾追上公主,这对于公主来说何其容易?”
是的,她是个聪明女子,一下子便猜到了,梁薇的确想知道这一切。
她控制不住面对、听说李为念时的悸动,那是身体对三世之爱的回应,也是她心里的一丝迷恋……
既然已被拆穿,梁薇便坦然地道:“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这是他让你告诉我的吗?”
桐良娣摇了摇头,道:“这是事实。嫔妾只是想让公主知道公子的心意。”她有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略深的眼窝,秀美的眉毛下,那对不大的眼睛,却闪闪发亮,清秀动人。
梁薇感受到她的真诚,心里涌起一片忧伤,问:“为什么想让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吗?”
桐良娣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摇了摇头道:“嫔妾只是他的一个侍女,似公子那么足智多谋、用情至深的男子,嫔妾是配不上的。况且,嫔妾现在是太子良娣了,这份荣华来之不易,嫔妾自然应该好好珍惜。”
梁薇为她的清醒点了点头,道:“好,你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了……”告诉过,知道了,然后又能怎么样?
她会和他在一起吗?
她一定要嫁给自己最爱的人,这个人当然不会是李为念……
所以,除了遗憾,还能怎么样?
桐良娣于是识趣地一福道:“嫔妾还有事,这就回去了,公主好走。”
梁薇目送她离去,却怔在远地。
二月,多美的月份,绿芽在枝头舒展出点点娇嫩的绿,花骨朵在膨大,一片清浅颜色,好似轻纱笼了下来……
是啊,好美。
她算了算,自她在宫外和子靖说定婚事后,已有将近一个月未出宫了。身为公主,看似清闲,却有一堆礼节要遵守,这也是她拥有自由时,必须要履行的义务。
这中间,她每天都能见到梁清思,却从来没有想到跟他说那些话。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慌乱,恨不得现在去找梁清思说去。
可是,梁苰刚刚离去,梁清思送行未归,现在说这些当然万分不妥。理智阻止了她。
出去看一看他?
又是梁苰刚刚离去那个理由,她更应该代替兄长在父皇、母后还有太后面前进孝道,怎么能够出去呢!
她站了一会儿,还是又回到高楼。
尽管她不喜欢皇后,皇后也不喜欢她,但是她刚送别亲子,又是她名义上的母后,还是在她身边陪伴一阵的。
转眼间便至农历三月,桃花时节,春光秾丽,辽东局势却如弦上之箭。
走过严冬的高丽王,身体却在明媚春日里每况欲下。
他的长子早在未登位时就成了“五煞”手下的亡魂,仅剩的两子,尚且蹒跚学步。
这时,“高阳大君”四字成了越来越多人口中,高丽国未来的国王。甚至高丽数十位臣联名上书,请高丽王立为高丽稳固考虑,立高阳大君为储。
梁朝皇太子在高丽国境旁驻扎,竟不足以威慑。铲除高阳大君,扶持一个傀儡统治高丽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事。
梁清思睡得越来越晚,咳嗽得脸红气喘,也未曾放下手中朱笔。
梁薇心疼无比,请周潜光开药补、食补的方子,每天炖了,亲自送到梁清思面前,眼看着他吃下去。
尽管如此,仍是没有什么效力。
这天,自高丽国那边传来消息,梁苰准备出使高丽国,稳固高丽王的地位,好让高丽群臣认清,谁的背后有着更为坚实的支持。
可是那时的高丽国,在高阳大君的鼓动下,国民对大梁的不满空前高涨,都已将高阳大君为王和脱离大梁看成是一件事。
梁苰与梁芸驻守辽东已是极为危险的事,若是再入高丽国境无疑于羊入虎口。高丽公主虽然在大梁为人质,但于高阳大君而立,根本毫无用处。
梁清思对此担忧无比,连写三封书信,请周潜光驱鸟雀送到,要梁苰以安危为重,快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