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进来是进来了,这究竟要怎么洗呢?”那碎灵趴在五七肩上,探着头往那水里瞧着。
那汪泉水远远看着只有井面大小,金灿灿地闪着耀眼的光。
“这水里莫不是藏着什么宝藏吧,这金光是要将人闪瞎吗?”那碎灵揶揄着说道。
“你不然来照一照这泉水如何,”五七瞧着他往水里一指,“当真有趣极了!”
碎灵将信将疑地探出身子往那水里仔细一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被结结实实地下了一跳。
那水里映出五七的样子,赫然便是沥云的本貌。而藏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纤瘦少年。
苍耳。
那碎灵只瞧了一眼,便吓得几不成魂飞魄散了。他迅速地缩回身子,心里盘算着五七到底瞧见了几分,可转念一想,五七这一世又不曾见过苍耳的样子,他心里又担心些什么。
他心下刚安稳些,便听得五七说道,“你说,你同我本是同灵,可这泉水照见的,怎么却是不一样的脸?”
那碎灵支吾着道,“你跟我现在原本就长得不一样,在水里照见的当然不同了。”
五七轻笑一声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往生泉’又叫‘还真泉’,有回归本源,返璞归真之意。并非寻常泉水,凭你现在是人是鬼,在他面前都能显出原形。”
“这泉水照见你我相貌不同,可见你我原本便非同灵共体。我的本源是沥云无疑,而你却不是。”五七双手抱臂,说了一个肯定的句子。
“你……莫要说笑了,”那碎灵干笑两声道,“一汪泉水罢了,哪里就说的像照妖镜一般了。我若不是你,我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帮你回身归位,我又图些什么嗯?”
“呵呵,”五七轻笑一声,“你图些什么?你图的不就是摘星阁里的沥云吗?你妄图利用我进入邺风的寝殿,趁机占取沥云肉身,又看准时机在邺风面前醒来,顺理成章地指认我假扮尊主私闯寝宫意图谋害,治我一个翻上作乱之罪,最好被打入穹圄,永世不得翻身,你好长长久久地霸着邺风,与他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说是不是呢,苍耳?”
那碎灵听着前面的话,还妄图狡辩一二,可当听到”苍耳“二字时,便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他原本是一团碎灵勉强化作的透明人形,这时候,便也好似看到他的脸分明苍白了一样。
“你……你……休要胡说……”
五七没有理他,只转过头望着那株杏树忽然说道,“你知道‘三生石’的故事吗?”
那碎灵原本一颗心被翻搅的七上八下的,此时听他岔开了话题,更是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便有些气恼地说道,“这些漫无边际的无稽故事,我又如何知道。”
五七看着他着恼的样子,便悠然笑道,“《太平广记》有云,‘三生石上旧精魂’,既是旧精魂,前世经历过得东西,你怎么都不记得呢?你到底是旧人,还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呢?”五七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西林,你正忙着砍沈叶初的人头呢!”
那碎灵僵直了身体,竟渐渐从那蓝色灵体出析出苍耳的身体来。五七伸出手来,好似在他的眼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你说,你已经是邺风最心爱的法器了,默默守着他不好吗?我真不喜欢你这颗胭脂泪痣,真真难看的紧。”
“是吗。”五七说到如此地步,苍耳也无可辩驳,便轻轻拂开五七的手,“我这泪痣好不好看,又与你何干?而你喜不喜欢,又与我何干?这泪痣是邺风滴在我心上的血,是他与我缔结灵契的见证。它证明了我与邺风千世万代的情缘,它也会与我同生,永不泯灭。”
“可惜你没有什么前世万代了。”五七摇摇头冷笑两声,说着便猝不及防地扼住了苍耳的喉咙,他掌如玄铁,快如闪电,将那少年高高举在空中,“不过一介法器罢了,说白了就是个借力的工具而已。邺风用你趁手,则多留你两年。就算有些修为,也不过是个低阶的灵,也敢妄图跟他谈什么情缘!”
五七慢慢加注着手中的力量,眼中也喷起火来,“砍掉沈叶初的首级,放火烧死顾小西,如今又妄图算计我,凭只小狸猫也想换掉太子,你可太天真了,你跟在邺风身边这样多年,竟然以为我是个软弱可欺任你摆布的傻瓜。”
苍耳被五七紧紧攥着脖子,一张忽实忽虚的脸胀的紫红。他两手徒劳地抓着五七的手腕,仍不肯服输地呛声道,“咳咳……我出身草芥,身份低微,能与邺风相伴多年,我便是死也瞑目了……倒是你……咳,高高在上的冥界尊主,蓝柯司的执印长官……你与邺风看似神仙伴侣,伉俪情深,可你竟想出历劫五世的法子来考验于他,可见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更可笑的是……”苍耳一颗头颅在五七的手背上摇摇欲坠,眼中却放出得逞的光,“你与他,错过一世又一世,每一世都不得好死、不得善终,你与他,有缘无分……终将错过!这便是天的指意……唔……”
五七未等苍耳说完,便攥着苍耳的喉咙,将他摁在往生泉内,泉水漫进苍耳的口鼻,将他彻底淹埋。
“啊”泉底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那叫人能焕新生的泉水,此时好似变成熔浆毒液一般灼烧着苍耳的每一寸肌肤。
五七将苍耳从泉底捞了出来,“呵呵呵……”苍耳伏在池边艰难地咳着水,渗人的笑意却从他的骨缝中透了出来,他仰头看着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