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没有识破什么秘密,原形毕露的潘世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对斗斗罗明显客气了许多。这也让斗斗罗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制服一个人,有时抓住他的把柄要比给他一拳更管用。
那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些许暮色,斗斗罗正寻思着该如何对付奶奶的追问,开门却和皮皮松撞个满怀。皮皮松见斗斗罗回来,赶忙问:“师兄,这大半天的你去哪里了,我们都等你一下午了。”斗斗罗反问:“你怎么在这儿?”皮皮松说:“奶奶留我们在这吃饭。”进了门,雪离子正在拧着马灯,一桌饭菜在灯光的照射下让人垂涎欲滴。奶奶端着粥过来,用半时慈爱半是严厉的目光盯着斗斗罗,问:“今天又打架了?”斗斗罗知道这肯定是皮皮松告的密,气愤地瞅一了他眼,皮皮松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说:“我们快吃饭吧,看这菜都凉了。”奶奶接木拉的学堂马上开学了,以后好好去上学,不准再到处游荡了。”斗斗罗问:“上什么学?”雪离子走过来责怪道:“上什么学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疯来疯去的。上学木拉读书写字,听他讲真善美的道理。”斗斗罗冲雪离子做了个鬼脸,说:“听过啦,那天在鲁老员外家早听过了,就他那两把刷子还能讲出什么好东西。”奶奶把粥放在桌子上,厉声道:“不许发混!以后不许你再东走西逛的到处惹事生非,都这么大了一点见识也不长,你爷爷的本领半点没学会不说,还把你惯成了个不服管教的野性子,照这样下去,我可怎么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父亲啊!”
一提到父亲,斗斗罗安静了许多。父亲在自己的记忆中是短暂的,却也是清晰的。父亲只是费罗城里一名小小的石匠,由于拒绝学习爷爷的玄学异术,被爷爷赶出家门,独自谋生。在斗斗罗五岁那年,也就是爷爷去世后的第二个年头,父亲背上他的工具包,只身一人进入恶人谷,为恶人们开凿他们的朝觐天梯。恶人谷内恶人云集,烧杀抢劫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无恶不作却又都能安然无虞,全因谷内住着伏地吼和朝天啸两大魔头。有道是“恶积成魔,善修成佛”,伏地吼和朝天啸俱已积恶成魔,拥有了通天魔力,如今深居恶人谷半崖洞,享受着恶人们的供奉,并偏袒一方。而费罗城与恶人谷近在咫尺却少有劫难,归功于费罗人以善立邦,又尊佛修道。据说费罗城墙的每一块砖下都压有天尊道符,这令费罗城固若金汤,就连伏地吼和朝天啸都奈之若何。可是,自从爷爷死后,费罗城内日见人心涣散,道业衰微,整个城防已是外强中干,处境风雨飘摇。恶人们乘虚而入,内处勾结,向费罗城提出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一季的口粮,要么就为他们开凿一条供奉魔头的朝觐天梯。费罗城人不打算向他们妥协,决心誓死捍卫尊严。但父亲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妥协是费罗城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当你失去了抗争的资本时。于是,父亲力排众议,一人承揽了开凿天梯的工程。开凿天梯极其艰辛而又危险。九九八十一天后,父亲终于凿完了最后一级,却因太过疲惫而失足滑落。父亲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弥留之际,他用粗糙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斗斗罗的手,微笑着说:“孩子,爷爷常说你是他的杰作,我反对,你是我的,我要你快乐坚强地做你自己。别去在意会成为什么,好好长大,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
多么幸福而又伟大的理由!这三个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清晰,多少年来回荡于耳畔,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