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不知道季莨萋为何有此一问,但想了想,目光看向李钧……
季莨萋也顺势看过去。
李钧苦笑一记,摸摸鼻子道,“萱儿的外公是个游医,萱儿的母亲也会些医术,生了萱儿之后,她娘倒是教了萱儿一些医术相关的东西,萱儿也表现得很有兴趣,但是她娘死的早,走了后,萱儿就将医书搁下了,说是不想触景生情,但我知道,她偶尔还是会翻一翻,就是不知道她懂不懂穴位……”顿了一下,他又说,“但萱儿识字。”
天王寨都是爷们,文化程度也不高,找个能写自己名字的人都没有,萱儿因为有个当大夫的娘,从小她娘就教她看医书,因此在李钧等人眼中,会看医书,那就算现在不会认穴,多看书应该也能看会。
对于他们这种想法,季莨萋有些哭笑不得,若是会看书的就能当大夫,那那些秀才童生不是个个都能妙手回春了。
不过她倒没反驳,只是让李钧将李萱叫进来,过了一会儿,李萱不情不愿的进来,看到季莨萋时,眼底有明显的排斥,想来她刚才出去已经听外面的叔伯兄弟说了,天王寨已经换了新当家了,而且还是个比她年龄还小的小姑娘。
“萱儿,不得无礼。”李钧拉了她袖子一下,不想她激怒季莨萋,别看季莨萋现在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刚才抓着蛇威胁他们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把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吓得不轻。
李萱哼了一声,没有作声,但这绝对不是怕了季莨萋,而是给自己爹面子。
“你会认穴吗?”季莨萋开门见山,直接问,一点不管这小姑娘的心路历程。
“会又怎么样,不会又怎么样?”李萱满脸娇蛮,脸朝着别处,故意不看季莨萋。
李钧额上都流汗了,急忙掰了掰小丫头的手,拧着眉低斥,“不要胡闹,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李萱不服气的绷起小脸,“爹,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丫头要当天王寨的当家,你让我怎么服气?还有姜叔,你怎么能让这个一个臭丫头压在你头上,这一点不像你的作风!”
李萱气呼呼的又是跺脚,又是撒气,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明白,她就是不待见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新当家。
坐在后面的杜信炜惊呆了,错愕的看着季莨萋,她是天王寨的新当家?姜叔的老大?
这下子还没热乎的身份瞬间就曝光了,季莨萋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冷泠的眼神扫向杜信炜,杜信炜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开口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什么也没听到。”
他的命还掌握在自己身上,季莨萋谅他也不敢说。收回目光,她看向那李萱,冷漠的问,“你说你不服,那如何你才服?”
如何才服?李萱显然没有考虑过,愣了一下,才咬着唇问,“你会背三字经吗?”
“会。”
李萱拧眉,她以为这个小丫头年龄不大,应该不会背三字经,但她没有放弃,继续问,“你会背千字文吗?”
“会。”
李萱这下表情不太好了,怎么连千字文都会,想了一下,她又惊觉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都七岁就入学,开始学三字经和千字文了吗?那她会也没什么奇怪。
这次李萱特地多想了一会儿,才露出奸险的表情,哼声问,“你会背《论语》《大学》吗?”娘说,论语和大学是男子学院里的学子才会学的,女孩子是不可能会的。
“会。”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什么……”话音未落,李萱就愣住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对面的少女,“你说什么,你会?”
季莨萋懒得浪费时间,直接背诵起来,“《论语》,学而篇,第一则,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第二则,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
“停停停!”李萱一连三个停打住她,拧着眉鼓着腮帮子道,“你背了我也不知道。”她又没学过论语,只是想用论语来难为一下季莨萋而已。
季莨萋从容的止住声音,转而又道,“那《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能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
“停停停停停!”这次一连说了五个停字,李萱焦躁了,“好了好了,我不考了你,你是千金小姐,从小念书,我比不过你!”
“错,我不是从小念书。”她平淡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缕冷气。
李萱惊讶的抬起头,姜海三人,和杜信炜也都竖起了耳朵,看向屋子中间那身形纤瘦,却满脸清冷的浅衣少女。
季莨萋浅浅一笑,眼底却带着一股冷意,“我母亲是个外室,她死得早,我从小寄养在主母的远亲家,那家人会让我洗马棚,会让我涮马桶,会让我洗衣服,会让我烧火做饭,但不会让我念书。”
明明是清浅淡然的一句话,却令房中呈现久久的寂静,五双眼睛一瞬越不瞬的盯着她,像是无法将眼前这人,与她口中所说的那些处境联系在一起。是的,正常人看到这么漂亮水灵的姑娘,怎会想到她有过这样凄惨悲凉的曾今。
尤其是姜海,之前在房里他可是亲口听季莨萋她的身份,皇上亲口册封的郡主,那么崇高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她若是真是自己口中说的那个受尽虐待的落魄少女,那她又是如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