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锐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长揖到地:
“国公大人请放心,小侄知道您的意思。我家几个弟兄从小受祖母教养,要过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绝不会让贵府千金受委屈。”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张诺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希望你记得今日说的话。”
“小侄绝无虚言。”
“还叫小侄?”张诺虚扶起深揖的李锐,“你既然是我家未来的东床快婿,应该自称‘小婿’才对啊。”
李锐呐了半天,“小婿”的称呼愣是喊不出口。
张诺见自家这位未来姑爷居然是个这么单纯的性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严肃之人大笑实在是可怕,李锐这称呼更是喊不出口了。
李锐和张诺宾主尽欢,李锐明明是来请张家小姐回家见祖母的,结果却被张诺留下来考校了一番功课。举凡四书五经,接人待物,时事政策,甚至是兵法韬略,张诺都有询问。
就连李锐都吃惊于张诺知识的渊博,涉猎之广。
要知道他的亲叔叔是很少过问他和李铭的功课的,就算过问,也是直接问家中几位先生进度如何。可这位晋国公随口问的问题通常都大有深意,答得的李锐背后冷汗淋漓,比宫中回答太傅时还要紧张。
张诺也在心里暗暗吃惊李锐的眼光之犀利,想法之实际。这个年纪的孩子有这般的见识,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尤其是关于兵法和大局,这孩子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能够屡屡戳到关键之处。
这就不仅仅是聪明了。
更何况,从他查到的真相来看,李锐十岁之前根本没有好好学过什么东西,除了写字是李蒙亲自手把手教的,其他大部分的知识,都是十一二岁后才开始进学的。
“怎么,你不想走文臣之路,想要从军?”张诺意外地问道,“我看你对前方的战局,倒是关切的很啊!”
“倒并不是小……小婿想要从军,一来我的叔父正在前线,所以不免多关注了一点;二来我祖父著有《三国演义》,我从小看着三国演义长大,对沙场就有一种莫名的憧憬。”李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更何况,我家祖父留过遗训,子孙后辈不可再掌军权,我身为嫡孙,自然不敢忤逆家训。”
“若是老国公的遗训,这倒没什么,要是前方有了战事,皇帝点了你去领军,遗训大不过君命,你还是要去的。”张诺想了想,“不过还是不上前线的好,我女儿以后还要嫁你的,不上前线安稳。”
李锐一呆。
这位国公大人怎么说什么都能说到女儿上面去。
“既然你喜欢兵法,我这有几本孤本,你带回去吧。”张诺移步到书房的一个角落,从书橱中取出几本发黄的绢册,递给了李锐。
“《魏武帝集》、《诸葛亮集》、《风后握奇经》……”李锐一看着几本书的书名就惊喜的说不出话来。“这……这太贵重了……”
这几本书从纸张和装帧上来看,都是魏晋时期的手抄本。世间凡书籍皆写本,因为未有模印之法,人以藏书为贵,尤其战乱之时,书籍最是容易被毁,是以除了势力强大的世家,很多人家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家的藏书。
他家微霜堂里的书,大部分就是他祖父在战乱时候搜集到的。但即便如此,这几本也是没有的,不然怎么叫孤本呢!
“拿去吧,我家四个儿子无人喜欢兵法,这书放在这里誊灰,不如留给可用之人。你就当是我家先送过去的嫁妆好了。”张诺也是爱书之人,见李锐一脸惊喜,心中也是十分欣赏,“你若喜欢书,我家书却是不少,我家女儿不喜女红,到时候也别让她绣花了,把我府里的书都给你们家抄一份好了。”
李锐听了以后大喜过望,立刻又行礼谢过张诺的慷慨之恩。
要知道一个人家的藏书向来是传家之用,其中的题、跋、序、注往往是一个家族里的精神和积累所在,张家从汉代起就一直是当世的大族,他说把家里的藏书都给李锐抄一份,那一定不会是让张素衣亲自抄,肯定是要家人抄的。
和绣品比起来,这份嫁妆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了。
李锐这趟进了张府,虽然没得到准信到底张家小姐会不会上门去拜访奶奶,但也算是满载而归,志得意满。
最重要的是李锐对晋国公竟然莫名的升起了几分孺慕之情。大约是因为晋国公的气质和他印象中的父亲十分相似,而其学问渊博,莅事明理,更是让人心折。
有这样一位父亲,想来张家那位“魁梧”的娘子,品性绝对不会差。
就算……就算丰满些,他李锐也不是只看外表的人。
唔,心胸和见识才是最重要的!
李锐被信国公的长随指引着出府去,刚走到一处月门,却被一个满脸犹豫的下人拦住了去路。
“张齐,你不伺候二爷,在这里干什么!”张诺的长随一看竟是张应身边的下人,立刻呼喝道:“还不回院里去!”
“曲管事,哪是小的偷懒啊,是二爷让我在这里守着,请这位过去的。”这下人脸色比姓曲的长随还难看,“我……我……”
“李大公子,你看?”
“请问要见我的,是贵府哪位亲眷?”
“是我们家国公老爷的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