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没有意识地看着紧闭的窗户,良久沐云杉才收回思绪,深吸了口气,她对着蓝衣吩咐道:“去,命人把张御医找来。”
蓝衣以为沐云杉身体不舒服,不敢耽搁,赶忙去差人找御医。
以沐云杉现在在宫里的地位,纵然是没有那统领六宫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小看了她,不大一会儿,张御医便气喘吁吁地进了思惠轩。
“娘娘,可是身体又有什么不适?”
张御医一进寝室便忙着打开药箱拿东西准备给沐云杉那把脉,沐云杉水眸淡淡,轻声道:“不急着把脉,张御医,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事情我要问问你。”
张御医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动作,全躬身倾听沐云杉的问话。
沐云杉端坐在靠椅上,脊背挺得笔直,组织了一下语言,她沉声问道:“张御医医术高明,对于宫里的一些勾心斗角也见得多了,我且问你,若是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常吃荔枝,对胎儿可有害处?”
张御医面色一变,以为沐云杉是要干什么坏事,顿时嗫嚅着不敢说话,良久他才白着脸,壮着胆子道:“娘娘,皇上子嗣单薄,您要三思啊!”
黛眉挑了挑,沐云杉没想到这个张御医竟然会联想到那个方面去,更没想到这人倒是还有一点儿是非观念,知道阻止她干坏事。只不过,深处宫中,就算一个人再有胆子,通常也只会被权威给吓破。
沐云杉不想探究这些,摆摆手不耐烦道:“你想多了,本宫没那个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闻言,张御医这才松了口气,思索了片刻他答道:“会娘娘,是这样,荔枝和龙眼这一类的东西都有温热下带的功效,若是平常吃都是不止是味道鲜美,对身体也是极好的,可若是孕妇吃了的话,就有可能导致流产。
当然,各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身体底子好,少吃一些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沐云杉水眸阴郁,声音也变的阴沉无比,她幽幽道:“那若是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连续一个月每日都吃呢?”
张御医一怔,默然无语,半晌才道:“这个……臣也说不准,不过臣觉得……”
他呐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云杉的问题,因为沐云杉此时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与他平日里所见到的云淡风轻的她截然不同,张御医吃不准这位宠冠后宫的娘娘的意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沐云杉冷笑一声,替他说出了答案:“孩子十有八、九会流掉,是吧?”
张御医惶恐地躬身作揖,沐云杉烦躁地摆摆手:“起来吧,现在可以把脉了。”
战战兢兢地为沐云杉把过脉,张御医恭谨地退到一边,对沐云杉禀报道:“娘娘,这些日子您没有再吃药,体内的毒素没有再增加,不过,要想彻底清除毒素的话,怕是至少还要一个月,若是您再用药,怕是需要更久的时间。”
他所说的“用药”指的是沐云杉前些日子所服用的毒药,因为沐云杉一直都不吩咐他开解药,所以他虽然心惊胆战,却是不敢提解药之事。
往日里他只要提起解药的事情沐云杉都会说不必着急,今日令他吃惊的是,沐云杉竟然主动道:“开解药吧,不要用量太大,那样会容易引起怀疑,慢慢来,十天之内让我的身体痊愈了就可以了。”
可怜的张御医今日被沐云杉的反复无常折腾的够呛,又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沐云杉终于改变了心意,他难掩激动地躬身道:“是!”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可怜的中年御医一直生活在胆颤心惊中,沐云杉的毒药和解药,他的药都开的小心翼翼,给沐云杉送药的时候也是别出心裁的,将可以组成毒药的几味药材单独列出来,所以,每一次煎药的时候,其实沐云杉只是命人将那些毒药或者是解药单独煎一分,别的都扔掉或者是留下来备用。
而且,药渣她也处理的格外谨慎,保证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张御医走后,蓝衣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做?”
事已至此,蓝衣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沐云杉的第一个孩子确实是被欧阳锦所害死的,还是用那种明目张胆的方式。
沐云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闻言,她水眸幽幽,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蓝衣,若是我的要为我的孩儿报仇,便是要与整个朱紫为敌,你怕吗?”
她本以为蓝衣要思考一下才会回答,岂料对方却是不加犹豫地摇了摇头,比划道:“奴婢的一切都与主子联系在了一切,主子的仇恨便是奴婢的仇恨,奴婢断然没有害怕的道理。”
沐云杉呵呵一笑,心酸无比,她半生与人为善,那时的她除了张扬了些,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想不到会被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算计。
欧阳锦,那可是你的亲生孩儿,你怎么忍心?!
粉唇紧咬,沐云杉水眸中迸射出强烈的仇恨光芒。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为了那些逝去的亲人,她也要勇往直前。纵使将来会下到十八层地狱,她也无怨无悔!
她明白,从做了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和欧阳之间或许就再也不可能了,他可以忍受她的身边是别的男人,可以忍受她生下“别人的孩子”,却绝对不可能容忍她弑夫杀帝!他是那样的热爱朱紫,热爱这片江山,他不会容忍她胡来的,更加不能容忍她毁了这得来不易的太平!
可是,她的心中已住进一只名为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