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伊然为何要救你?”千念依旧呈着那方锦帕, 好像在期待残雪将锦帕拿起来看看。
残雪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转身往木船走去,她刻意放慢了步伐,双手环胸, 悠悠闲闲的走着。
千念跟在她身后, “我也不知道伊然姐姐为什么要救我,她一直把我藏在梦里水乡, 花灯节要到了,我看这外面热闹,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才偷偷跑出来, 没想到会遇上师姐你, 师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残雪眼神若有若无的往身后瞥, 看见少年还是握着锦帕, 手指微曲, 用力扣着锦帕,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难道是许久未见师姐的激动?
残雪听着少年欣喜的声音,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
[长情姑娘,施伊然救你师弟是何意?]
[我也不知兴许是她对千念有一丝悲悯吧,以前,我带她出去玩的时候, 千念总会跟在我们身后, 她对千念一直不错。]
残雪点了点头, 停下脚步,看向千念,“你会法术么?”
千念被残雪突然的停顿吓到了,差点一头撞在残雪的胳膊上,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残雪,顿了一会儿才道:“不不会,伊然姐姐封印了我的丹田,不许我用法术。”
残雪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发现他的丹田被灵力束缚着,看那灵力的色泽和力道,下这个封印的人的修为应当在渡劫后期。
伸手抓着千念的衣后领,残雪飞回了木船,船一下负重不均匀,摇晃了一下,千念明明自己还站不稳,却偏偏要伸出手去扶残雪,残雪对千念有戒心,下意识伸出手去格挡,手一伸出去,打了千念的手一下,原本被千念握在手中的锦帕被夜风一吹,吹到了河面上,盖在一盏花灯上,灯火燃了锦帕的一个角。
残雪只听见扑通一声,千念立刻跳进了河里,快速的往锦帕游去,虽然锦帕有些破旧了,毕竟不是俗物,灯火没那么容易将它烧毁,等到千念游过去了也只是燃了一个小角。千念靠近了些,迅速伸手一抓,直接将锦帕一角上燃着的火掐灭了,他心有余悸的将锦帕贴在心脏处,脸色惨白。
不过是一条陈旧的锦帕而已,他为什么那么在乎?
毕竟是残雪不小心将他的锦帕打落的,她飞身将千念捞起来,两人站在船上,千念浑身湿漉漉,右手握着锦帕,依旧贴紧心脏,他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过是一条帕子,你要是喜欢,我回去多送你几条。”残雪不在意的说道。
千念摇着头,”不不要其他的,我就喜欢这条。”
他低着头,水珠从发梢流到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滴落在船上,残雪俯视着他这模样,只看见他纤长的睫毛,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若不是他这么大的人,还真要以为他因为一条帕子哭了。
“我把你送回梦里水乡?”残雪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她毕竟不是他的师姐,把他带在身边,不妥。
[少清尊者,您将千念带在身边吧。]
“师姐,我要跟着你。”
千念和长情异口同声的说道。千念抬着头,乞求的看着残雪,脸上水滴刚刚滑过的水渍还很清晰,朗眉星目,长得也是不错。
残雪好笑的看着他,问:“你要跟着我?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是我师姐,我不跟着你,跟谁?”少年嗓音清亮,带着淡淡的理所当然。
残雪手心释放一道风刃,打在河上,木船被风刃飞出去的反作用力推着往前走,风刃打在河上,溅起一道水花,水花弹在残雪的手上,她捏了捏手心,转向河岸的那一侧。
风将她脸上的面纱掀起了一个角,残雪悠悠道:“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又怎么带你去?”
千念的眼睛紧紧的锁着她露出的下巴,说道:“师姐,我们回梦里水乡吧,就像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一起去踢水球,一起去降春雪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梦里水乡就再也没有下过雪了”
他说的踢水球,降春雪,残雪一样也不知道,那些回忆,都是微生长情的,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没有任何触动,背着千念的身子一动不动。船靠了岸,残雪快速走下去,千念跟上去,拉着残雪扬起的一角衣袍,生怕她扔下自己。
不是残雪心肠硬,而是,她从见到千念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千念不正常。这个时间点,碰巧的偶遇,还是在那样偏僻的小树林,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一个少年郎,对着一块破旧的帕子做出那样珍视的姿态,十分不协调。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千念没有一句话是过问残雪诛魔荒的事情的,如果他真的是千念,又或者说,他真的很关心这个师姐,又怎么会不过问一句?又怎么会一来就问,长情师姐是你吗,残雪没有释放神识尚且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他又怎么能一下问出这句话?
残雪也不管他,独自抱着胳膊,从街道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千念看她心事重重,也不敢搭腔,小心翼翼的跟紧了她。
回到水一方客栈的时候,残雪才发现,寻七带着纯阳宫的人来到了江水南。她刚上二楼,就看见寻七身后跟着莫是莫非,从心月狐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残雪带着面纱,身上穿的衣裳也已经换了新的,虽然还是黑色的,可是她周身的气息与那日刚从诛魔荒出来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和寻七擦肩而过,寻七对她相视一笑,残雪将头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