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生把录音拷贝了几份,一份留档,一份给了值班总编李立钧,一份给了社长王建国,此时的社长办公室中,两个人正在为这个事儿来回争执了十几个回合,闹得有些鸡飞狗跳。
“这个报道严重有问题,为啥不写解放路和中华街交口附近,非要写中百商厦附近,搞的现在读者都认为是中百商厦坍塌了,这就是属于写作不严谨,报道失实。”王铎山情绪有些激动,吐沫星子乱飞。
做为负责广告业务的总经理,一下子就失去了几百万的单子,丢掉了中百商厦这个广告大户,心疼得无以言表,再想到如果要修复之间关系,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更加激动起来。
“王总,你先别激动,写中百商厦是有些不妥,但是也不是失实,新闻中写的是中百商厦附近,没说是中百商厦塌了,而且中百商厦是青城市地标之一,不说它附近,说解放路和中华街交口附近,有多少读者知道?”总编李立钧回应道。
“损失几百万,今年这年报都没法出,搞不好就要亏损,这个责任谁来负?”
“新闻业务是我来负责,经营方面当然是你负责。”
“意思是,这事儿你不负责?”
“没有失实,我当然不负责。”
两人互不相让,争论不休,谁要是负责,谁就得受相应的处分,手下一堆人都会受到牵连,涉及到利益谁也不会相让。
社长王建国看着手下两员大将,来回争执,脑壳儿疼得要命,如今真是多事之秋。
报社如今的效益越来越不好,为了扭转局面,报社要进行改制,理顺各个业务条线,还要引入战略投资者,进一步市场化运作,无论是改制还是引入战略投资者,都涉及到大量的岗位调整,消息灵通的各路人马,这几天天天找自己聊天谈心,这其中,既有上级领导,也有同学同事,还有报社里面的各个业务骨干。
一堆堆的事儿,压在了自己肩膀上,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王总,稍安勿躁,云海传媒那边谈的怎么样了?”王建国打着圆场,岔开话题道,做为一社之长,可以不懂采编,不懂经营,但是一定要懂政策,懂御人。
“上周国资委组织开会,他们想投资2个亿,占股30,编委会成员想安插2个人进来,估计很快就要定了。”王铎山说道。
“噢?哪两个编委会成员?”
“没说。”
“噢。”
王建国若有所思地望了王铎山一眼,编委会要进人,自然要走人,王铎山选择在这个事情上持续发难,未免没有其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旁边的李立钧也明白过来了,反讥道:“莫非,王总看上了我这个位子?”
“哪里,哪里?我对新闻业务是一窍不通。”
“可我听说王总可是采编出身,做过一线记者啊。”
“那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王铎山面不改色随口回道。
被人当面揭破心事,王铎山心中有些难堪,可云海传媒要派人进编委会,肯定是选择财务和广告这两个命脉部门,到时候,自己这个负责业务的总经理,是留还是走呢?
要想留下,越级调动是不用想了,自己已经是老总之一了,再往上调就是社长了,而社长这个职位可不是想坐就能坐的,是市委、市宣来定的,平级调动也就只有采编部门这里有位置了。
“战投的事情,还得国资委牵线点头,你们就干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先来听一下卓峰的采访录音,新生刚刚传过来了,投诉的事儿可以了结了。”王建国似笑非笑地望着王铎山,打开音响,卓峰采访录音清晰地回荡在了办公室中,用事实击溃了早上接到的所有投诉,平息了办公室里面的争吵。
很明显,事情谈到了这一步,王建国和李立钧都认为是王铎山导演了这一切,目的就是打压采编,为将来自己能入主做好铺垫。
正要不欢而散,各奔东西,突然楼下传来整齐的口号声,一浪盖过一浪,“还我工作,还我工资”,“青城日报,不实报道”……
什么事儿?
王建国脸色铁青,拉开窗帘看去,只见楼下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两个方队,足足有几十号人,都穿着中百商厦的工作服装,每个方队前面,还有个人拿着喇叭带头喊,整个方队后面,拉着一条红底黑字的条幅,写着“青城日报,不实报道,还我工作,还我工资”,两个方队把报社门前堵了个严严实实,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简直就是发动群众,来围攻报社,声讨报社,这事儿闹大了。
“王铎山,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建国扭头质问道。
“我?不关我事儿啊。我,我马上去核实。”王铎山脸色异常难堪,刚刚自己还借题发挥,要打压采编,现在就出现了这么一回事,这简直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自己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新闻报道导致客户流失,还算是报社内部事务,吵一吵也没什么,但是要是联合外面单位来搞报社,那就是原则性问题了,是立场问题了。
“喂,苏总,我们报社门前怎么来了两队你们公司的员工啊?还打着条幅,围了报社,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王铎山直接拨通了中百商厦负责宣传的苏总电话。
“这我还要问你呢,我们商厦要停业整顿一个月,你说这损失怎么算?”
“啥?停业整顿?还一个月?”王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