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留守在湖侧的匪徒对了一下眼色,收起武器向礼堂走去,湖面虽然不说能够清澈见底,但是保持一定的可见度还是不成问题,杨东方的身体已经在水里一动不动地浸了半个时辰,他们相信,只要是个人,早就应该死掉了。
空中警方和媒体界的飞行器早已离去,人工湖再次回归到它以往的静谧。只剩下湖中的些许水草,和一些自由自在的小鱼或许还能一如既往地见证发生过或将要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死亡吗?
杨东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像一些影象里所播放的那样,面对死亡只有坦然、大度、超脱和容忍,也不知道那些生无可恋之人面对死亡是否就一定能够安定从容,他只知道至少他自己对于死亡的态度一直都是充满了敬畏。
他也并不想知道别人对于他的死亡是否会给予一个比较高的评价,因为对于一个死者来说,无论多高的评价也没有一点意义,生命在他看来一直都是高贵的,是神圣的,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活着,能够呼吸,和眉儿一块呼吸,这就是他所认为的生命的全部。而所谓的来生会不会存在,他并不知道,之前所有的说辞也许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诡辩。
身体好象不再那么难受了,痛苦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意识却在一点一点的清醒,原来所谓的死亡就是这样,也不见得就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痛苦。杨东方颇有兴趣的开始研究死亡前的心理感受,恐惧到了极点之后,发现原来恐惧也没有任何帮助,不会减轻痛苦,不会超度灵魂,所以,早就已将恐惧抛开到了一边,现在整个心中应该只剩下,对生命的向往和留恋吧。
自知死亡已慢慢到来,他反而平静下来,想到了古老的传说,美人鱼的故事,饶有兴味地想着,美人鱼在最后变成那一个小小的泡沫之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也许会是一种别样的快乐和满足。
静静地欣赏着死前的平静,周围没有喧嚣,没有浮躁,问题是,到底要多久才会死去?死亡对于杨东方来说,已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知道自己早就应该死去了,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烦躁地摆了摆身子,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没有错,确实就是在水底,离水面至少有十米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呼吸困难?不,确切地说,根本就不需要呼吸,自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呼吸过了,疑惑地张开嘴巴,马上灌进来一口水,狠狠地呛了一口,恼火地将水咽下胀痛的肚子,这到底是他怎么回事?连死都不让人死得明白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杨东方郁闷地发现,自己依然好好地活着,还是那样静静地、安详地仰躺在水中。这,这,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嘛,没有呼吸也能活得好好的?联想到前天救莫老师时发生的灵异事件,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心头,难道这就是将军所谓的进化?但是这进化也来得太快太突然了吧,抑或应该说是变异?被打得快死了就突然变超人,被溺到快死了就突然变青蛙,那要是被冻到快死了自己会不会变企鹅,被高空摔下来自己会不会变成鸟?
试着挣了挣身上的绳子,麻绳浸了水,非常地紧,使力挣扎的结果只让自己的双手被勒出了几道血痕,很难判断继续挣下去是绳子先断还是手先断,杨东方哭丧着脸,难道自己会被活活饿死在水底?哦,不对,既然会把我变超人变青蛙,那谁又能保证不会把自己变成不用吃饭就能活下来的怪物,那样自己岂不是会活活呆在水底一辈子?
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真是个可怕的念头,要是让自己在这无聊的水底呆上一辈子,而且手被绑住,想自杀都没办法,想想就会头皮发麻。
又等了片刻,杨东方决定再也不能这样等下去了,荒废时光等于变性地谋杀,最关键的是自己现在所荒废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的难熬,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这样无所事事啊!
努力将脚打开,让右脚尽可能地去接触水底的地面,这个动作他尝试了四五次,都不得要领,脚虽然能接触地面,但是毫无着力之处,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的身子直立起来。
无奈地向右踩了踩水,身体平移了一小段距离,再次尝试,终于被他踏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使劲一蹬,人终于站立起来。水底的能见度很低,不过杨东方却不知道为何视如白昼,环眼望去,整个湖的四周都是一片垂直的湖壁,即便他的手没被绑住,也绝不可能爬得上去,人工湖南侧倒是有根注水的管道可供攀爬,可是以他目前双手被绑的状况,完全就没法借力。
皱了皱眉,看来必须先想办法把身上的绳子弄开,否则根本不可能脱困,不知道这湖底能否找到什么尖锐的东西,现在也只有到处找找看了。
在水底,尤其是在双手都被绑在后面,且吊着一个沉重着包袱的情况下,想保持身体的平衡,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杨东方为此吃尽了苦头,一会被包袱拉着向后摔倒,因而不得不再找个突起站起来,一会又因为重心过度前移,俯身趴了下去,因而不得不翻过身来再用同样的方法爬起。
摔倒立起摔倒立起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沉浸在窒息的沮丧之中,杨东方开始数自己摔倒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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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摔倒了几百次,这大概是弥补自己几百世中没有摔够的跟头吧,杨东方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