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莲想从弥沙脸上找到答案,可弥沙依旧是温柔干净的笑容,看不出任何问题来。看来,这次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拼一拼了!
慕容青莲一把抓住枪筒,心里却七上八下。这“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难道是一种砸东西的用具么?慕容青莲抓着枪筒,用枪托敲了敲桌子,心里认定这是一种类似锤子的东西,只是没有锤子好用。
弥沙温和地笑着,表情始终没变,慕容青莲见弥沙这样,越发肯定自己蒙对了!看来神都站在她这一边,都是偏向她的!
“哥,你看,就是这样用的!”慕容青莲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枪。
“嗯,很好!”弥沙拿过慕容青莲手中的枪,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枪筒,“如果发明枪的人,看到你这模样,一定会被逗笑……”
“哥……”
就算慕容青莲再蠢,也听出了弥沙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她一愣,随后尴尬地笑了笑,“哥,可能是时间太久,我不记得怎么用,所以生疏了。你让我再想想,让我试试……”
慕容青莲想拿回弥沙手中的枪,却被他直接拦下。弥沙拿着枪,指着慕容青莲,轮椅往她的方向更靠近了一分,“就算你忘了所有,那你至少应该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哥……”
不知道为何,慕容青莲从弥沙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虽然他笑容依旧,可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风云涌动。
“啪——”弥沙眯眼,对准慕容青莲的心脏,一抬手,嘴里配合着发出了枪响的声音。见他和之前判若两人,慕容青莲直接傻呆在那儿,一声不吭,生怕自己弄错了什么,惹弥沙生气。
看到慕容青莲唯唯诺诺的模样,弥沙“哈哈”地大笑起来。
“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弥沙笑得俯下身子,眼泪从他眼角滴落到他的残腿上,他笑得太过,气息有些跟不上,连声呛了两口,才止住了笑意。
“我上辈子,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到了这辈子,我依旧讨厌被人欺骗。”弥沙抬起头,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可上面的半张脸,却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僵硬寒冷,没有任何情绪。
“再找你之前,我在蓬莱岛做了测试,有两个女弟子通过,可是她们非常诚实,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不是莲。所以,我并没有为难她们……”
“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迦蓝说,你是第一个登上七重塔的选手之后,我有多么想见到你。从蓬莱岛过来,要走一个多月的水路,一上岸,我马不停蹄地赶去和迦蓝汇合,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赶来北周,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其实,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可我还是把你带了回来,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我——”慕容青莲觉得有一股气,哽在她胸口,让她呼吸难受,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弥沙就知道她是假的。可是,他为什么不拆穿她,为什么还要看着她像跳梁小丑一样演戏?为什么?!
慕容青莲的疑问,很快就从弥沙这儿得到了解答。
“义父带伊莲回来的时候,她只有五岁。浑身脏兮兮的,像个破旧的布娃娃。而你,那天的形象倒是挺符合我第一次见到伊莲的样子,所以我动了恻隐之心,带你回来。这点儿你要感谢伊莲,是她救了你!”
弥沙的眼并没有去看慕容青莲,而是一直盯着手中的枪。
大约是因为长期坐轮椅,无法运动的缘故,弥沙很消瘦,连他的手指,也是纤细的。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枪,那么专注,那么认真,仿佛这枪才是他唯一的宝贝似的。而弥沙的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温柔,而是带着点点清凉,听得慕容青莲心惊胆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自己的会是什么。
这少年,之前的柔情似水都是装出来的,他编制的一张大网,看着她在网上挣扎弹跳,却拍手叫好,随身附和,不点破,也不拆穿。现在他突然这样,是不是表示他的耐心没了?那他会杀了她么?
慕容青莲抓紧了领口的衣服,小脸一片惨白。
不知为何,她觉得现在的弥沙很可怕!确切的说,弥沙这个人原本就很可怕。之前他如同温润的牛奶,温暖了她的心,这会儿他却让她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象。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一个人伪装的天衣无缝?难道他眼里的那些温柔和暖意,也是能假装出来的么?
慕容青莲的情绪,弥沙不想知道,也没没兴趣关心。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至于慕容青莲,则是他兴起时的一个玩偶,看她不断地表换喜怒哀乐的脸,来调节他的生活而已。
“我和伊莲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二十岁的时候,她刚好十五岁,那会儿,我们已经去了不同的领域,有了不同的生活,只是每年都会到义父家过春节。我一点点地看着伊莲从流鼻涕掉眼泪的小丫头,长成亭亭玉立,夺人眼球的大姑娘,我的心,也开始一点点地为她沉淀!”
弥沙一点一滴地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慕容青莲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她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居然还想着借助“伊莲”这个身份改头换面地活下去,殊不知在弥沙眼里,她就是个小丑一样的人物。
拆穿她之后,这少年的声音虽然变得凉薄,可当弥沙每次呼唤“伊莲”的时候,慕容青莲还是能从他声音里听到浓浓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