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该回去歇息了。”
老马在霍摇山耳边低声唤了一句,他抬起头,发现刚刚来请他回去睡觉的大丫鬟去而复返,一脸茫然恳切地恭候他。
“我似乎忘记什么了,罢了,今天确实有些累了。”
霍摇山打发老马回去,跟着那丫鬟回房间。丫鬟在门外亲眼见他关上门,一直等到熄了灯,才回去禀告。
一夜无事,安眠好睡。
第二天清晨,陪着桂玉真用罢早饭,奉命看管那波斯少女李仙儿的春红,一直等到桂玉真离开,这才忙不迭地禀告。
“公子,那姑娘好久没吃没喝,躺在那儿都没个动换了。”
霍摇山猛然惊醒,原来他把李仙儿给忘了,原本计划里是该昨天去看一看,“发现”了李仙儿没吃没喝的境遇,呵斥一番丫鬟婆子,亲手喂食的。他一给忘,可怜李仙儿又苦苦挨过一天。
春红一直都很听话,可不敢违抗霍摇山的命令,更不敢来打搅他,这一片都是主人睡觉歇息的私地,她一个不得宠的丫鬟,轻易不能入内的。换而言之,能让春红打破规矩,来这儿寻霍摇山,便知李仙儿是实实在在给折磨坏了。
“我房里有备下的珍珠粉,快带上,再来个人,去厨房叫人熬些滋补养生粥,熬得薄一些,饿久了的人不能吃太稠的东西。”
收拾碗筷的几个小丫头,立刻分出几人,分别去房里取珍珠粉,去厨房找人熬粥,霍摇山和春红则往大柳树小木屋而去。
那木屋内,几个婆子围着李仙儿,正给人嘴里灌水。李仙儿虽然被饿了些日子,但她底子好,原本那婀娜莹润的体态甚至都没怎么变化,只是没得水喝,整个人有些虚晃晃的。
碗里的水一碰那略有些干裂的嘴唇,就像是春雨润进了沙漠,那种飘飘欲仙之感,实在难以言表,李仙儿饮了两盏,尚且撑着修长的脖子把嘴往前探去,仿佛那清水是琼浆玉液一般。
婆子们都是些经验老成的,虽然有些心疼这姑娘被自家公子给折磨成这样,但也知道李仙儿此刻不能多喝,肚子里空空荡荡半点食儿都没打底,多喝无益。
霍摇山赶到,婆子们识趣得散开,李仙儿的脑袋自然枕在了少年的臂弯里,瘦弱,柔软,叫人安心。
霍摇山翻开李仙儿的眼睑,瞳孔的眼神再不复凶蛮,只是虚弱爱怜倍增,霍摇山虚了一口气,还好,目光尚有聚焦,不算太坏。
再诊脉,脉象有些虚浮,但没什么大碍,这是霍摇山从施求活那儿学来的一招半式,平常有事儿没事儿自己亦可给自己诊一诊。
春红则拿温水泡了珍珠粉,递了过来。珍珠粉是霍摇山屋里常年备着的,这是施求活特地为他调配的,加了不少进补的药材,在换季的时候吃最合适,李仙儿此刻吃,既顺且宜。
霍摇山席地而坐,把李仙儿仿佛天女散花的发髻拢在一起,枕在腿侧,一勺一勺小心喂着。他断定,李仙儿此刻是有意识的,但并未拒绝自己的好意,每一口都细细吞咽。
霍摇山不动声色,心中则不由得乐开了花,那是一种调教得当的喜悦,恰似驯服一匹烈马的征服满足。这情感,无法形容,繁杂,多变,前所未有。
李仙儿在喝了婆子们喂的水以后,便渐渐有些清醒了,但这意识尚且有些朦朦胧胧,捉摸不定,便像是酣睡得昏昏沉沉,无法动弹身体的感觉。
但她确实感受到了,那少年的到来,温柔到极致的臂弯,一勺一勺哪怕是父兄都不曾亲昵的举动,这个被关在屋子里,被饥渴折磨身体,更被无尽寂寞像黑夜一般包围的少女,几乎是在那温和甜腻的珍珠粉入口瞬间,泪水充盈眼眶,毫不吝惜地滚落。
这是一种尤为奇妙的觉悟,哪怕渴得唇裂,饿得发晕,少女都不曾落泪,有的,只是回忆、希冀、落寞、伤心,思绪交集,面无颜色。人,在绝望的境地里,便会自我保护,像一座冰山。
霍摇山猝不及防的温柔,击碎了李仙儿的心防,冰山垮了。事实再次证明,霍摇山的计划几无差错,除了因为安得臣的火纸耽搁,而遗忘了某个可怜的少女外,全无一丝一毫的意外。
无论多烈的马,都能驯服,同样的,虽然不可思议,但人亦能被驯服。霍摇山自然不懂驯服马,但他懂人。
此时此刻,几乎整个上半身躺在他怀里的波斯少女,一双眼睛再无丝毫的恨意,无悲无喜,安然得仿佛秋菊般恬淡自然。
霍摇山笑了,整个驯马计划顺利得一塌糊涂,李仙儿虽然是沙子盗出身,可比起少年来,依然像是一朵白莲花那般纯洁。只可惜,太纯洁的东西,很容易被污秽侵蚀。
可这,还不够。
在驯马札记的扉页,霍摇山曾记下这样一句:欲得波斯种,先服波斯女。虽说计划的进程符合他的预期,但李仙儿这只翩翩蝴蝶,还没有坠入他有心编织的网里。
是时候加点猛料了。
他小心扶着李仙儿躺好,盖好被子,施施然站起身,边起身边调整好情绪,待他站直身体,特意留下的角度,可以叫躺着的少女看到他满脸的怒容。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叫你们照顾好她的,现在怎么躺在这里了,你们,该不会胆大包天地把她的吃喝扣下了吧,是了,那些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东西,材料确实价格不菲。可是……”
“你们,想死吗?”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哆嗦又困惑,忍不住偷偷去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