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凡人，在已经脱离了这个层次的修真者来说，不过是蝼蚁罢了。强大如他们又怎会为一帮蝼蚁拼杀？
其实周菀也有这种心态。
在修真界几百年，她也是冷眼旁观着凡人挣扎，看着无数王朝起起落落，看着很多凡人中的天才四处寻觅。
那时的她很是淡然，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人和她没有关系，所以即便混得太差，只要不是被修真者恶意杀害，她都不会去管。
毕竟，弱肉强食才是修真界的主题。
但这种漠然在面对炎黄子孙却不行了。
或许因为最初的二十几年是生活在社会主义之下，使得她内心对于炎黄民族有着很深的认同感，即便时过境迁，她也拥有了超人的能力，但是对于民族，她始终有着几分眷恋。
中国人自己打自己，周菀或许不会插手，任他们自己玩，但若是外人欺负中国人，那肯定是不会冷眼旁观。相反，她会抄起袖子就上，把他们赶出去。
就如她曾经在杨门虎将的世界，曾以一己之力平定辽邦一般，也如在射雕和倚天世界灭蒙古一般。不管怎么强大，周菀骨子里还是认同自己炎黄血脉的身份的。
明楼原本以为如同周菀这样心向国家民族的人还有很多，原是想通过周菀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为国家出力，但是周菀这么一说，他在失望的同时也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心里对这些周菀凭空胡诌出来的隐士还是有些好奇的，他忍不住问道：“他们不为家不为国不为民族，那么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追求的是个人超脱，他们欲要追寻先人足迹，成为传说中的仙神，从而长生。”周菀淡淡的说，完全不顾车里两个人的震惊。
明楼脸上的沉静再也保持不住，追问道：“世上真的有仙神，有长生？”
就连明诚也忍不住把车停在了路边，回过头来看着周菀，满脸好奇。
被两双同样惊讶的眼睛注视着，觉得好像吹牛吹大了的周菀忍不住眨眨眼，道：“或许上古时候有吧，不过如今这样的末法世界，是万万不会有的了。”
“末法世界？”明楼敏感的抓住了她话中的新词汇。
周菀解释：“据说上古时代天地间充满了元气，人的寿命也比如今长很多，许多的修士应运而生，从而有了仙神传说，至于是不是真的，因为没有人真的见过，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而末法世界的意思就是，天地元气匮乏，再没有上古的修炼环境了，因而许多人就只能跑到深山老林，去找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地方。但因为天地的总环境是这样，所以想要有所成是非常困难的。因着修行艰难，所以被称作‘末法’，既是修炼者的末日。”
明楼点点头，指出周菀话中互相矛盾的地方，道：“既然修行艰难，那为什么还要一心修行呢？”
周菀面不改色，道：“修行困难是相对上古来说，并不是完全无法修行。而且修行虽艰难，但只要有所成，不说其他，单是寿命就要长过普通人了。这世间谁不怕死呢雄韬伟略如秦皇汉武也欲要长生，更何况普通人？”
明楼赞同道：“长生不死一直是人类的梦想。但是人活着总该有点追求，为了理想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对于他的这种精神，周菀很是赞赏，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师哥你的这种觉悟的。老而不死是为贼！对那些人来说，活得更久就是他们的理想！师哥万万不要抱着让他们出力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因为所有的隐士都是周菀编造出来的，是莫须有的。或许有的地球上有着传说中的修真者，但是很可惜，伪装者这个世界没有，它真的是一个没有其他能力的普通的末法世界，不然周菀也想会一会。
通过周菀的描述，明楼早已知道了所谓的修行者是什么样的人，因而也没有太过失望。只是看着面容娇媚的周菀，明楼忍不住问：“同为修行者，为什么你愿意出山呢？”他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周菀眨眨眼，半真半假的道：“因为我年轻啊，还没有看透一切，还有这热血。”
俏皮的样子让明楼心里一动，道：“你多大了？”
周菀斜着头看他，道：“十八岁。”
明楼表示不信。
周菀轻笑道：“我年年都是十八岁，师哥。”
这一声“师哥”隐含杀气，明楼于是明白，自己问道禁忌的问题了，于是马上转移话题，道：“不知以后该如何称呼？”
这一次周菀没有很快回答，她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整个人好似低沉了很多，轻声说：“从今往后，我都只是汪曼春了。”
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明楼却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怅然，他预感到，这位顶着汪曼春的脸的女子，必然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心里自然而然的便生起了一股怜惜，与此同时，还有敬佩，疑惑虽不至于全消，但信任却凭空多了很多。
一种异常的感情悄悄生起，而明楼却还茫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