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燃了三根香,朝众多牌位拜了拜,在心中祈祷了几句,便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之内。
她回过头来,见楚青望着一块牌位微微发愣,老太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中掩饰不住的疼爱之意:“青儿,这是你娘亲。她的祭日虽然过了,但你当时并没有被我们找到。所以她定不会怪我们。柔儿她本性良善,你又多年未与她见过面,想必她的心中,是极为高兴的。”
楚青看着那块牌位,其他的牌位上面的字体是正楷,唯独她前身娘亲的这一块,是行书字体,行云流水间无时不刻透露出主人的浩然正气。
没想到这是她娘的牌位。
自古女子出嫁之后,与泼出去的水没什么不同。姑娘是死是活,那都是夫家的事情。说句难听话,就是女子的尸身被夫家扔到了乱葬岗,只要夫家不开口,娘家即便再疼爱自己的子女,那也是万般不敢去擅自给自己的女儿收尸的。
何其悲哀,可这唐菱柔又何其幸运。
幸运的得到了这么疼爱她的父母,疼爱到即便她出了嫁,也在自家的祖坟之中添上她的名字。
楚青眼底微暗,接过老太君手里的三根香,朝着唐菱柔的牌位拜了拜。
老太君擦着眼角的泪,伸手将唐菱柔的牌位拿起来,轻轻的擦了擦:“柔儿,青儿也回来了。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牌位上,老太君一怔,赶紧慌乱的掏出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那牌位是木头制的,受了潮那保存的寿命必定会缩短很多。
她轻轻的擦试着,忽然一块漆就印在了她的手指上,她‘咦’了一声:“怎么是新上的漆?是谁动了柔儿的牌位?”
“怕是二叔和三叔他们吧,”芝心不知何时已然归来,她笑着将老太君手里的牌位重新归位,拉着老太君轻声道:“儿媳有一次看见二叔的手上拿着金漆呢。”
“是吗。”老太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拧了起来:“说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老二和老三一家了。”
“这次太后生宴,他们作为唐氏一族,定会盛装出席。”芝心轻声安慰,随后附在老太君的耳边道:“哲儿在前厅等着了。”
老太君双眼一亮,登时就喜滋滋的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楚青:“青儿,来,随外祖母一起去前厅。”
“好,”楚青轻声应道,随即视线落到了静静的躺在阴暗角落里的一个酒瓶。瞧那酒瓶没有瓶塞,想必里面的酒已经被喝光了吧。
是谁有这么大的兴致在这里喝酒?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老太君这次脚程极快,在楚青还在想那个酒瓶的事的时候,她已经被老太君拉进了厅中。
大厅里正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他眉眼清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上印了几块水印。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平静的双眼中带着一丝的疑惑与震惊。
疑惑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娘将他抓过来是干什么,震惊的,自然就是跟着老太君进来的楚青了。
饶是在仆人的口里得到了一丝的消息,但是直到见到真人,他才知道那老管家的描述并不是真的夸张。
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有让人动心的资本。
她叫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楚青,是他的表妹。
唐昔哲被芝心逮到的时候,他正在后花园的池里钓鱼,芝心抓到他的时候,他也刚好抓到一条平生里从来就没有钓过的肥鱼。
那条肥鱼还被他死死的抓在手上不时的用力的甩它的尾巴,而他身上的水印,就是这条鱼尾巴甩的水溅上的。
楚青也有些微愣,眼前的这个男子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让人看着就难免的会放下一丝的以防。
一副与傅晟睿有的一拼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手里却是抓了一条有些大的过分的,鱼?
那条大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似乎还想挣扎一下,鱼尾巴那是拼了命的甩。然而唐昔哲却是抓的它死死的,本就白的手因着用力而更加的白了,偶尔鱼尾巴还会甩到他的手,一下子就会拍出一道红印出来。
那水溅到他的脸上,唐昔哲淡定的抹了一把脸,抓着鱼站了起来,在楚青微睁大的双眼中,将那条鱼双手递到她的眼前:“表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