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计闻言后退半步,心中惶恐不安,想:她识得师父的剑?她怎会识得师父的剑?她是武林中人吗?”
雪云寒睛如点漆,牢牢盯着归无计不放,目光中光芒闪烁,似乎极为惊喜。她一步蹦到归无计身旁,说道:“你怎么会有青灵子的青山剑?你是他的徒弟吗?你方才说的师父便是青灵子吗?”
归无计硬起头皮道:“道长,你认错人了。在下与那位青灵子前辈素不相识,至于这长剑由何而来,在下也一无所知。”雪云寒如何能信,抢白道:“那你怎么能会昆仑派的招式?这一招云雀矫首使得如此熟练,若非青灵子前辈亲自传授,又怎能有如此火候?”
归无计面临绝境,陡然激发了求生的急智,当下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之事,他说道:“什么云雀矫首,在下不过是随手一塞,误打误撞将这钞票还给道长罢了。道长如此大惊小怪,倒让人吓了一跳。”说罢他连连摇头,嘿嘿发笑,一时不慎,竟牵动了昨晚的内伤,剧痛之下,又开始用力咳嗽,啊呜一口,吐了一地鲜血。
雪云寒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双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道:“真对不住,贫道一时鬼迷心窍,仓促间看走了眼。”又往那柄剑瞧了一眼,继续道:“不过居士这柄剑定然是青山剑无疑,至于如何得来,只怕居士也无从得知了。”
归无计索性装模作样,咳嗽不止,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说道:“道长,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修养片刻,便能喘上气来。你在我这边逗留,反而。。。咳咳。。。反而不好。“
雪云寒口中又是道歉不休,伸手搀住归无计的胳膊,慢慢扶他往椅子上坐下,只是似乎在不经意间,她手指按住归无计手腕,归无计只觉得一股极为薄弱的内力钻入自己经脉之内,这内力有几分阴寒,气若游丝,似有似无,但手法巧妙,一路沿着自己体内经脉游动,看来是在试探自己的功力。
归无计暗想:她果然身怀武功,只是功力太过差劲。而他此时内力何等深厚,身兼易筋经与玄天伏魔两大神功,如何能被她探出深浅?立时凝神屏息,将所有经脉中的真气全数凝聚丹田,如此一来,他体内留存的内力已经不值一提,而他稍加操纵,令脉搏时快时慢,活脱脱一副奄奄待毙的模样。雪云寒试探了半天,自然毫无收获,于是便收回内力,安慰道:“归居士,你脉搏健旺,心率正常,已经快要痊愈了。”
归无计惨然说道:“死不了,死不了,道长你快走吧,莫要传染了你。”
雪云寒黯然神伤,只道他命不久矣,却先顾及旁人,不由得大为感动。只是这人虽然病重,却颇有骨气,不肯收自己的钱财。而自己力气实在太小,连这病人也挣不过,也不能将钱硬塞给他,于是转念一想,计上心来,说道:“归居士,你好好养病吧,我过会儿再来探望你。”
归无计本来对她颇有好感,但自己最近大走霉运,与自己亲近之人一个个儿都没有好下场,自然起了疑神疑鬼之心,不想牵连于她。而她又见多识广,心思机敏,莫要被她瞧出自己身怀绝艺,到时候被她流传出去,张君宝留下的那句“隐者无敌”,只怕当场便付诸流水。此刻听她要走,便说:“道长走好,在下有病在身,不能起身相送,咳咳,还请道长见谅。”
雪云寒又叹息了一阵,便起身告辞,大步便往外走去,临出门前,双目微转,又往那柄青山剑身上瞧了一眼,似乎仍在思索这柄剑的来历。但她想了片刻,不得其解,只能推门出去。
归无计侧耳倾听,发现她虽然内力如此微弱,而且步子豪迈,全无女性的娇柔之态,但她脚步几乎落地无声,兼之步法奇妙,似乎练有一门罕见的轻功心法。他自己就是轻身功夫的大行家,此时见到同行,不免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若不是自己有意要隐瞒身份,只怕早就追上去与她切磋起心得来。
他听了半天,知道她终于走远,于是将门闩合上,盘膝坐下,开始吐纳真气,运功疗伤起来。
内家功夫所谓的内伤,指的是被敌人真气侵入了体内,打伤了经脉脏器,人体为了保护其余组织,便会自行丢卒保车,闭合上相通的穴位,防止伤口的蔓延,阻延血液的流失。然而如此一来,由于真气无法抵达,这些被抛弃的经脉脏器愈合起来便加倍的缓慢。
而运气疗伤,顾名思义,便是运行真气硬生生打开闭塞的穴位,随后让真气沿着经脉流向伤口,加速伤口的愈合。然而这门功夫也颇有艰深奥妙,并非轻易之举,疗伤者需要知道受伤者受伤之处;有那几处经脉闭合;内力运行不能急躁冒进,以免加重伤情;却也不能太过小心,错失了疗伤的良机;更需要排除杂念,心无旁骛,一门心思扑在这疗伤之举上,万一走岔了经脉,那便极容易走火入魔。
归无计一边疗伤,一边排除杂念。他不能如张君宝一般分心三用,而此刻并非与敌人生死搏斗,自然也用不到妄念真火掌的心法,只能老老实实将其一一化解。
这杂念纷至沓来,片刻不休,一会儿想起苏姑娘,一会儿想起兰儿,一会儿想起张君宝的恩情,一会儿又想念起家乡的父母与恩师。
然而令他奇怪的是,他脑中盘旋不休的,最是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刚刚与他分离的那位少女道士。
她性情豪迈善良,为人光明磊落,又不失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