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落日余晖为林子蒙上了暖意。
林路上有许多脚印,洁白的积雪早已经被踩成了黑洼洼的一片,只有树上覆着的雪仍旧洁白。
聂慢和聂温彦一边慢慢走在林路上一边商量着到了晴园该说什么。
两人走着走着忽地都停了步伐,前面似有争吵的声音传来。
有事发生!
他们是不是马上就有理由可以先不去晴园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放轻且放快步伐向前靠去。
前方路上,站着一位穿着灰色布衣,身挂一个灰色布袋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庄怀秋,男子是她的师父任断平。
两人刚正在讨论七草绛花汤,讨论到红色夹竹桃的花的用量时有了不同的看法,然后讨论讨论着声音就不由大了起来,谁都觉着自己的药量推算是正确的。
聂慢和聂温彦刚听清两人在各述什么药量的理由时就放慢步子了,两人都是心想还是继续讨论到了晴园该说什么吧。
庄怀秋和任断平很快便发觉有人靠过来了,师徒二人立即不说话了,也都意识到声音好像有些大了。
两人各执己见争论是平常的事,但被外人看见又是一回事。
四人相互都认识。
四人打完招呼后,任断平为了缓和气氛,问聂家兄弟道“你们二人是准备去哪儿?”
还未等到回答,他就有些开玩笑道“莫不是去晴园?”
聂慢和聂温彦没想到居然被人猜中了,随即也是想明白原因。
聂慢道“任前辈也是准备去晴园?”
任断平点头道“为了些私事。”
本来准备拉这两人一起,没想到正巧这两人就是去晴园的,省了很多事,真好。
而聂慢和聂温彦也觉着真正巧,真是挺好的。
……
……
暗色渐渐爬上天空,遮向大地。
远远有两个身高八尺有余,魁梧黧黑的壮汉抬着顶雕花刻纹的轿子走来。
轿子四角各跟着一个穿着黛色直裾袍,衣缘皆有长曦花绣纹的人——长曦门的人。
在街道流窜的冷风伏地划过,带着一行人的衣摆飘飘不定。
轿子停在了流云庄门前。
火光照耀着流云庄门前,暖色的光亮减不了冷色的氛围。
轿子右前方的女子几步上前,拱手朗声道“长曦门特来拜见修远云少侠!”
女子面容姣好,英姿飒爽,约莫二十岁,但这一声内力浑厚,不输于修习了三十载内功心法的人。
守门护卫无人相拦,这是前段时间吩咐下来的。
来流云庄拜访的人不在少数,只要不做什么有损流云庄的事,或是有什么闹事的趋向之类的,这些人是不会有什么举动的。
修远云不久前刚回流云庄,此时实在疑惑不解,忽地生出早知道迟一点回来的想法。
不过这念头只一闪而消。有人点名道姓就是来找他的,怎么也躲不掉,不如早些面对,免得麻烦堆多了。
……
修远云停在轿子前两三步之遥,拱手道“在下修远云,请问几位找我有何要事?”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掀帘慢慢出了轿子。
男子有些驼背,靠着左眼处,有一道利刃造成的疤痕。他穿着件黛色的圆领箭袖长袍,衣缘也绣有长曦花花纹。
“长曦门堂主傅越还。”男子礼节性报了姓名后从袖中拿出一封请帖,“我家小姐请修公子明日赴会。”
修远云心中惊讶。
这惊讶有三分是来自来历不明的小姐,还有七分是来自这位长曦门堂主傅越还。
他认识这位曾经名动江湖的长曦门堂主,“流火神拳”傅越还。
傅越还八年前退隐江湖,在靠近长曦门的地方做起了酒馆生意。
其中原委几乎无人知晓。
只听说他八年前的某天,穿着一身白祭服,捧着一个以白绢布包裹着的盒子,盒子上放着长曦堂的四合令,在长曦门的羲和殿跪了三天三夜,然后才得了长曦门门主允许,离开了长曦门。
约一个月后,长曦门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的屋子被修缮成了酒馆。
那他为何突然又成了长曦堂堂主,还亲自带着一封邀请他的请帖来此?
此事实在古怪。
修远云略带疑惑道“不知在下可否认识贵派小姐?”
然傅越还只盯着修远云的眼睛望了片刻便拱手拜别,一句话也未再说。
轿子缓缓离去,修远云满心狐疑地翻开手中的请帖,清隽秀逸的字体映入他眼中,他的手蓦地一紧。
信中只写了“明日申时”,但这字修远云一辈子也不会认错。
他只觉心中涌起说不明的酸涩,窒闷,害怕,犹豫,还有喜悦。
他在原地怔了会儿才缓过神来,随之又是一贯的风采,只是心中怅然一叹阿柒,你到底是谁?
……
……
戚尤文站在高山之顶。
风呼啸而过,刮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放眼望去,群山莽莽,碧空如洗。
竹叶沙沙作响,宁静的山色染上层层暗淡。
戚尤文心下吃惊,这是……峒台山?
周围的景那么熟悉,他怎么也不会将峒台上认错。
戚尤文皱眉,随即便要向山下奔去,然他刚奔走几步,忽见前方多了三个人。
戚尤文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
是戚琳琅和修齐因!
还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很熟悉的感觉。
是梦吗?
山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