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畔庄园。
夜阑更深,更深人静。
刚入睡的花酒月因隔壁屋子忽然传出的微小动静而醒。
隔壁屋子一阵窸窸窣窣后,便听开门关门声。
好像是阿译到我这边来了。
花酒月猛地起身。
阿译?……!
花酒月愣了愣又迅速拉起被子背朝外睡下了。
少顷,花酒月屋子里亮起了灯光,风译安披着件红色披风跑到花酒月床边。
风译安俯下身子拉了拉花酒月的被子,道“花酒月,往里面一点。”
花酒月稍稍犹豫后往里挪了挪。
风译安坐到床上,探身越过花酒月将圣铭剑拿了放在两人中间。
她抱膝坐在花酒月身边,也不管仍旧背朝外躺着的花酒月,自顾自说道“我其实一直挺喜欢圣铭剑的,抓周的时候还抓着这柄剑不放手。
“圣铭也算是认识我,但这种认识和认主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是朋友那种。
“不过五年前,圣铭突然不在爹爹身边了,我那时便很奇怪,可是爹爹并不打算告诉我什么。
“爹爹第一次教你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徒弟。
“我当时很开心,我想我不需要找理由带你回歧途谷了。
“因为不管什么理由,甚至没有理由,爹爹都会默认同意的。
“而现在,圣铭又在你手中……”
“花酒月。”风译安轻声道,“你可不准瞒着我什么事情。”
花酒月正听得迷糊,还有些小高兴,风译安突来的话实在出其不意。
他心中一惊,猛地坐起,将被子给风译安披上,问道“阿译,你找我什么事?”
风译安看了眼花酒月,慢条斯理道“六年前修齐缘去了九宫山后再无音讯。
“修齐缘这一走,流云庄开始有了很大变动。
“这场变动的背后则是整个啻合州的命运。
“而啻合州是南明通向江都府的捷径,南明若与江都府动手一定会先动啻合州。
“梳流使者现与沈前辈合作,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江都府。
“可是这只是表面,只是双方目的一致才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这些表象虽让梳流半信半疑,但也足够双方合作用了。”
“只是……”风译安望向花酒月,望了一小会儿突然问道,“爹爹突然找你去他那儿干什么?是不是和修齐因身上的古怪有关?”
花酒月听得心慌意乱,正随着风译安的思绪考虑着各种风译安会问的问题,听到这很是跳跃的问题的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但花酒月只愣神一瞬,随即发觉不对劲。
他一时间也搞不清风译安的心思,这件事就算风译安不问他也会告诉她的。
“嗯,修齐因身上的古怪和二百多年前的那位医药天才玉石溪有关。”
“原来是那个玉石溪……”
风译安垂眸想了想,才问道“是因为问道诀吗?”
“嗯。”花酒月理了理思绪道,“‘问道问道,问天地之道,问万法之道,问众生之道,皆无,我之道也。’
“一切都出在‘皆无,我之道也’上。
“玉石溪认为这是说无天地,无万法,无众生,一切皆无,方得问道。
“他也一直认定问道诀里有着长生的秘密。
“可是我们生而为人,活在人世间,活在天地间。
“人间百态,各有各的爱与恨,欢与悲,喜与恶……
“而天地也有其秩序规法。
“一切怎可皆无?
“于是玉石溪便想到了脱离天地间,方可求长生。
“若是按玉石溪的理解,那么问道诀所带来的力量将是源源不绝。
“而这源源不绝的力量需要一个‘皆无’。
“它需要的并不是人,它需要的是一个媒介。
“所以问道诀的最终选择只会是问道剑,所以玉石溪也选择了问道剑。”
花酒月忽而哼笑一声,又道“其实这么说起来,倒可以算做是问道剑在求长生……”
他说着眉目微锁,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是问道剑也求不了长生。”
风译安轻哼一声,嘟囔道“我就知道你和爹爹瞒着我许多事。”
“阿译。”花酒月瞬间收了刚才感怀的神情,辩解道,“我可没骗你,你不能将这件事算上的。”
“哦。”风译安莞尔,“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事。”
她裹了裹被子才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有些睡不着,而你又回来了,才过来找你问一下的。”
花酒月心道你大晚上不睡觉瞎想什么,又不在意这些还和我分析一通,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放下心后才觉自己是被风译安的话绕乱绕慌了,风译安其实就是专门跑过来捉弄他来着,估计是因为风月逢信中没说让她一块儿去有些闹脾气。
每次都这样,自己也每次都上当。
花酒月心下叹息,但心中只有柔情满满,毫无其它。
花酒月看向笼罩在柔光里、眉眼带笑的风译安,脑中蓦地闪过以前的一些事,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他不由朝风译安身边靠了靠,柔声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回歧途谷的路上。”
风译安余光瞥了眼花酒月,小声问道“你冷不冷?”
花酒月道“有点。”
风译安将身上的被子团了团塞进花酒月怀中,道“给你。”
花酒月抱着个被子,看着风译安穿好鞋站在自己床边,觉得自己总是将风译安对自己的心思想得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