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刚过去几天,已有数日不见阳光,寒风劲烈,乌云盖顶。
一架外观朴素的马车行来,两匹健壮的北盖州青马不时喷出两道雪白气流,随着年轻马车夫的一勒缰绳,青马缓缓停下马蹄子,得得之声只在偶尔发出。
“小姐,客栈到了。”
话音未落,车帘轻轻掀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无数青丝只由一根红色细带系着,修长的颈脖挂有如雪般的围巾,身穿一袭白色小袄。然后,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玲珑小脚伸出车厢。
“你在客栈外等候着。”小姐的声音平平淡淡,钻入熟悉她的车夫耳里,车夫却听出三分焦急和忐忑。
问明了拜访之人所居院落,白衣小姐婉拒掌柜叫来小厮为她带路,径自穿过门堂,到了后院,院中听了几辆装货马车,整齐排列,车厢顶插了些小旗,一些蓝底黑岛,一些绿底银剑,赫然代表着逍遥岛和冲凌剑派的旗帜。
上前叩响了一扇院门,小姐便静候在侧。
门开了,一名青衣少年打量了院门外的年轻姑娘,用他稍显稚嫩的声音客气的问:“这位姑娘,这里是逍遥岛卓岛主的住处,不知有什么事?”
“我此来特意求见卓岛主,你与卓岛主便说我是神器山庄蒋海峰庄主旧友之孙黄雪即可。”一袭雪白的姑娘和气的说道。
少年应着,折回小院客房。
不久,少年将自称黄雪的女子迎进卓云曦居住的房间。
“阿志,无论谁要见老妇,必须通报。”卓云曦第一眼看见年轻女子的时候,终于确定此女身份,对行将关上自己房门的少年郑重的吩咐道。
少年说了一身嗯,掩上了房门。
卓云曦站起欠身道:“草民卓云曦拜见雪公主。”
“卓岛主客气了,此次前来着实唐突,当不得大礼。”孙银雪侧了侧身,面上哪还有之前的温柔平静,眉间眼角尽是一份浓浓的忧虑。
“公主请坐。”
二人以主客身份依次坐下。
卓云曦直接跳过了一些客套话,开门见山的问:“雪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老妇有何可以为公主效劳的?”
雪公主紧紧盯着卓云曦:“卓岛主,敢问阁下是否带了一盒紫昆布?”
卓云曦明显的愣了愣,有些摸不着雪公主的目的,不过,这事早已不是秘密,于是点头道:“确实如传言所述,老妇带了份紫昆布。近两三年,敝岛逍遥岛发展不错,相应的消耗也在逐月上升,仅靠东协州的一点生意产业,维持敝岛运作有些难,所以,岛中商议后决定,与一些大商大贾做些合作,首选了冲凌剑派和王都周家。老妇手里的紫昆布当做送给周家的一份见面礼。”
孙银雪犹豫再三,近乎恳求道:“不知卓岛主能否割爱,将紫昆布转卖于我。”
“公主言重了。”卓云曦神情平静,心中如电光般盘算数个来回,微笑道,“雪公主亲自登门,这是逍遥岛的荣幸。莫说一盒紫昆布了,就是三盒四盒,老妇也愿意双手奉上。”
孙银雪一喜。
卓云曦又道:“只是,老妇有话就直说了,实在有些不明白,皇城之内如何会没有紫昆布的存货?另外,观公主神采,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孙银雪看着对面的老姝,从她的脸上,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疑惑。想了一想,雪公主哀叹一声,道:“父皇多年卧病在床,每年年初自贵派采购的紫昆布几乎全用在父皇身上了。要说宫中圣药,不说千年份的罕见人参,三四百年的人参倒有两三株,冰山雪莲可遇不可求,自从去年用尽之后,至今还未有补上缺漏,等等其他。如果还有雪莲,晚辈大约不会来拜访卓岛主。贵派紫昆布药性和雪莲相近,温和不伤人。”
卓云曦道:“看来公主有想要救治的人了。”
孙银雪爽利的答道:“晚辈的四弟,孙泰正,受了惊吓一直不见恢复,宫中御医配置了一帖安神药方,如何得知宫中常备的酸枣仁被人动了手脚,令四弟不幸中毒,我府上的金大夫虽本事不低,甚至查验出三四种药材成分,可要真正弄明白毒药之理,还需几日,所以想用紫昆布配药暂时缓住四弟的中毒症状。”
卓云曦一听之下,马上起身走入里间,取出价值千金的一盒紫昆布,再回到外间,将之交到公主手上。
抓着锦盒的手极缓极缓的放下,孙银雪不禁问道:“卓岛主如此痛快割爱,教银雪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卓云曦笑了笑:“公主,老妇记得,当日在万哭地下,你和你的护卫救过敝岛的一名弟子,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盒紫昆布便当做报恩了吧。若公主有心,不如促成你我双方的利益合作。昔年,先帝派大军镇压江湖势力,如今先帝刚走,江湖恐怕又将不再安生,老妇有个小小的意见。”
孙银雪如何也不会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说起关乎王朝层面的事情,脸庞一下子郑重了许多:“卓岛主请讲。”
卓云曦正经的说:“由门派选拔一些有才弟子参加王朝军队,凭军功一点点晋升!江湖总归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地方,一旦离了本门,什么样的灾祸都可能遇上,受伤算小的,甚至丢掉性命。”
孙银雪低头沉吟许久,道:“卓岛主,此事晚辈能做的就是告诉当今太子,由他出面提出这个惊人却可行的建议,至于能不能成,晚辈无法百分之百答应。”
卓云曦道:“有劳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