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碾,入宫不足三年的小太//监,年方二八。先帝孙长天死后,没有任何背景的他突然被调到了太子寝宫办事,可谓一步登天。
五更天的时候,他轻轻推开太子寝宫宫门,正要准备唤醒孙泰昌开始一天的理政。就在这时,一名慌张的年轻太//监飞奔入院,跑进屋中,跪伏在明黄色床榻前,大声恸哭道:“太子,呜,四、四皇子、四皇子去了,四皇子去了。”
小碾子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跪倒在地。
多日的早起渐渐养成习惯,到了时辰,太子孙泰昌刚刚醒转,忽闻底下人大呼小叫,心情顿时不爽,待听清“四皇子去了”五字,身下恍若装了弹簧,霍地坐起,惺忪的睡眼顷刻间变得锐利如剑,薄薄的双唇巨颤不已:“你、你再说一遍!”
年轻公公五体投地地答道:“太子,四皇子离世了。”
太子从床上下来,一个没站稳,差些摔倒,惊得小碾子满头冷汗。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通知皇姐没有?”太子倾起身子,哀痛,震惊,愤怒——说话却缓慢而毫无感情。
“太子保重身体才是王朝之福。”这些日子,小碾子学会了拍马屁,边说边为太子披上外衣。
“放屁,死人了,知不知道?”太子一掌挥出,打中小碾子左脸。这一巴掌力气不小,哪里是瘦瘦弱弱的小碾子能抗住的,在说他也不敢硬抗,然后扑通跌倒在地。
“回太子,已经派人去通知九王爷、十三王爷、雪公主了。”跪地的公公战兢回道。
太子心下焦急哀伤,快步走向门口,近乎嘶吼的说道:“小碾子,叫苏总管通知下去,朝会取消,今日的一切政务交马丞相和朱将军共同主持。”
小碾子爬了起来,眼神不自然的飘忽一阵,躬身道:“太子,何将军——”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本太子指手划脚?”太子顿住身形,猛地转身,横瞪小碾子,“以后再犯,定惩不饶。哼!”
明阳殿。
敏贵妃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悲痛哭泣,太子冲进院中,便不自觉地缓了缓脚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流淌。
寝宫内,床榻上,四皇子孙泰正小小的身躯安静的躺着,盖明黄暖被,面白唇黑,表情没有一丝痛苦。
太子踉跄走近床榻,坐到了边沿上,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苦着声音道:“四弟,你在跟三哥开玩笑,对不对?对不对?是埋怨三哥不陪你上树抓飞鸟么?还是一直记着一年前三哥弄坏了父皇赐给你的玉如意?三哥答应你,只要你醒来,你想玩什么,三哥一定陪着你。你醒一醒,好不好?呜呜——老四!不要离开我和皇姐!”
……
“老四——泰正——”
一声疾呼自屋外传入,转眼脚步声迅快靠近。
“泰昌——”孙银雪止身床前,怔怔的问,“泰正、真的、真的永远离开了?”
太子转首看向自己的姐姐,满脸泪痕,咬住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金世言送来的解毒丸没用?还是——”眼泪无声落下,孙银雪不敢去想那个决不会发生的可能,于是,拉开孙泰昌,她跳上了床榻,双眼噙泪,翻四皇子之身检查是否有新的针刺伤口。
“孙银雪,你在干什么?懂不懂死者为大?”九王爷刚好进屋,看到孙银雪站于床上,翻动四皇子身躯,不禁大怒。
“九皇伯,雪儿当然懂得死者为大,但先前老四被人暗中刺了毒针,难不保昨日凶手见老四有救的希望而再次出手!”孙银雪顾自检查,连看也没去看孙长林。
孙长林愠怒道:“哼,要说嫌疑,你府上那个乡野大夫嫌疑最大,说不定泰正耳后的针孔是他昨天早上临时扎上去的。”被孙银雪无礼之举一激,九王爷灵光闪动,心中微喜,唤道:“来人,速将公主府金世言抓起来送到刑府!”
孙银雪猛地抬头,刚要说话,孙长林淡淡的道:“放心,皇伯会让刑府不乱动私刑,毕竟他乃欣悦郡主的养父。私下动刑,丢的可是皇族的脸面。”
孙银雪低头不语,认真地查看四皇子耳后、颈后几处不易察觉的地方,一无所获,只好抹了一把眼泪,跳下床。
在九王爷主持下,四皇子的身后事办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瑕疵。此事过去,孙长林意外地将四皇子遇害的案子交给了苏光华。苏光华清楚,简简单单的纵身轻跃,他在禁卫军的地位高涨不少,因此,他对九王爷的栽培感恩戴德至极。
不过,苏光华也有不高兴的地方,因为太子推荐了一名副手给他,既非太子身边的近侍,又非禁卫军同僚,而是公主府护卫队长之一秦友中。想起当初偷偷为九王爷办事,再看秦友中来到身边,苏光华只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罢了,那些事又没证据,也没造成什么影响,秦友中来了就来了吧,趁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公主府最神秘的高手也好。”苏光华为自己排忧。
四皇子在皇陵副陵葬下两天后,一身素袍的太子孙泰昌端坐于书房内,九王爷等几位辅佐大臣已然回府。桌上各类奏章基本阅过并作出批语,你若打开一看,从那些稍显扭曲的字迹中便可得知,孙泰昌心中悲恸难释,足足闭眼静坐近半个时辰方起身回寝宫。
宫门外,小太//监庄碾弓腰侧立,已等候多时。
太子看见小碾子,怒瞪双眸,喘着粗气叫道:“小碾子,不是告诉你,这几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