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女丈夫除了打老婆之外,不时还会透露一些粮帮的事情。
“这里的人哪个肚子里没点苦水,随便拉一个都能讲几天几夜。”这话田濛太认同了。
“你知道吗?就刚才那个带你们人走的那个女的,以前是做那个的。”
等另外一名洗衣服的女人离开后,她压低嗓门儿说道,如果余念听到这句话,就会发现这声音和田濛的语气如出一辙。
妍丽的故事又是另外一个悲惨故事了。
妍丽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地下从业者,如果这样说得还不够清晰,具体有妓女、小姐、娼、鸡、婊子等多种称谓。
妍丽就是她们。
通常出于互相尊重的缘故,末世中除了很熟的关系,否则都不会过分打探对方的过去,但出于某种不幸的巧合,或许是幸存者中有某个人曾经光顾过妍丽,在来到银马的几天后,妍丽的身份就被泄露了出去。
如果只是个普通谣传也就罢了,毕竟这份工作的性质很难被证明,你可以指控任何一个女人或者男人做过这份工作,但谣言中非常清晰的一部分指出:妍丽的后腰有一处玫瑰花纹身,并且附带了详细的工作地点。
于是妍丽的身份被坐实了,更无从抵赖,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她也不可能找出那个人是谁,因为那些人的脸她不想记得。
那些鄙视、轻蔑、把她视为下贱肮脏代表的眼神她并不十分在意,在来到这个幸存营之前的很多年,妍丽就见过太多次了,在警局,在那些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眼中,在那些居住过的邻居身上,她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这些眼神与对方大脑内清晰可见的想法都无法再伤害到她,更不可能攻破她满是疮疤的心房。
但是,末世前虽然她遇到过无数的人渣与不公,去警局喝茶是她生活的常态之一,但文明世界的规则至少在最低限度上维持了一个妓女的尊严。
这些规则在灾后已经不复存在,妍丽每天都能察觉到到那些眼神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游移揉搓,像是无数只矮个男人的手,那些男人可以明目张胆的骚扰甚至夜晚偷偷潜入她的住所企图不轨,却不用受到任何惩罚。
只因为她以前是卖的,没人在末世关心一个妓女的死活。
妍丽进入这一行并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这一点她早已意识到,她只是和无数同行一样,为了钱而已,所以如果重操旧业就能让生活变得好过一些对她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心理障碍。
但在银马城这个地方发生的讽刺的事情是,灾变后与她同样缺乏生存手段的女人并不在少数,按照比例来说,远高于灾变之前。
妍丽33岁了,常年不规律的生活习惯与多次堕胎的后遗症让她过早的失去了职业本钱,而她的同行们,可能是嫩得掐出水的女学生,可能是年轻靓丽的白领,可能是对某些男人来说过去高不可攀的高级管理,种类繁多,甚至据说那方面的“专业技能”也学得飞快。
这种隐蔽关系的好处对卖家来说自不必多说,对买家来说,这种隐蔽的快感与刺激感本身就是商品的一部分,是永远也无法从妍丽这样的职业从业者身上获得的。
这些同行几乎都隐藏在暗地里,而她则变成了整个银马城那个唯一的想要立牌坊的女人,每次妍丽想到这里甚至会笑出声来。
但现实是,几乎没有人愿意来“光顾”她,即使有也不愿意付出代价。
于是她,奇妙的被失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