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了,他的百人队已经撒了出去,轮流执行着任务,好在随着王帐东迁,留下的草原人并不多,有斥候也极为惜命,双方远远见到过,却还没有实质性的接触。
伴随着游隼的出现,草原人开始谨慎起来,活动范围也开始收缩,他们不知虚实,也正好给了白三休息的机会,这种机会,哪怕只有一天,也异常宝贵。
白三他们是幸运的,上天给了他这么一天。
白三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漱吃喝,同时叫人喊来马槽的人马,马槽之人集结的很快,看的出来他们都是一群讲究效率的人,纪律性也很好。
马槽很特殊,即便在北大营,真正了解马槽的人也寥寥,都知道那里是个肥差,也知道里面的马官本事都大着,可名气虽然传了出来,实际情况,却没有人知道。
白三与马槽之人前前后后也接触了一个多月,他对马槽很好奇,因为他判断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马槽中人,彼此之间的配合却很默契,而且他们的百夫长是个摆设,真正的老大是一个年龄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这种极不协调的搭配,不得不让白三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因为马槽中的人训练有素,绝不是一群普通的马官,而他们实力强大却甘愿窝在马槽做一群马官,只能说明马槽里有他们割舍不掉的东西,联系到这群人似乎是以周延昭为主,白三的推测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马槽中的人不是普通的军人,他们的存在似乎实在保护周延昭。
白三很想和周延昭谈一谈,他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敢在部队里面乱来,当兵还要带一帮保镖。
但他也明白,有的话不能问,有些事不能说,该知道的自己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自己尊重现状就好。
他很快的洗漱完毕,走出门去,马槽上下三十三人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一起,甚至给自己备好了马。
周延昭见到白三,果断出列,单膝跪地,白三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经过他身边时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然后翻身上了马。
周延昭趴在原地,等着白三喊了一声出发,屁颠屁颠的翻身上马,跟在队伍后面,一行三十四人就此踏上征程。
“记住,没有水的时候,这种带刺的灌木下面肯定有水源,晚上把营地扎在附近,在沙地里挖个坑,把头盔倒放在下面,把匕首之类的铁器挂在头盔上边,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这里面就能接几口水,不要小看这几口水,省着点,它能帮你多活一天。”
“这种山丘尤为重要,沙尘暴一起,别的沙丘肯定都已经改变了模样,可这种山坡不会,在这种地方做些记号,不会迷失方向。”
“见到草原鞑子不要慌,咱们人多的时候要学会诱敌,方法很多,惊马,打架,内急,中暑都能骗一骗他们,碰见不上的的也没法子,如果地形熟悉,就往绝路上赶,如果不熟,考验你的箭法的时候到了。人数差不多的时候,要看马,马状态好,就硬碰硬,马状态不好就跑,不能直接跑,要佯装逃跑,然后突然反扑,吓唬住他们再跑,没吓唬住就优先杀马,没了马我们就赢了,不要想着杀人,没了马,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三十三个人,白三不可能每个人都讲到位,他把周延昭韩朋以及马青叫道身边,其他人跟着,众人便就此开始了一天的奔袭。
他们每人两匹马,要在一天之内跑完整个东部防线,因此必须连晚上也算进去。
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干旱的陇西并没有下雪,白天冷,夜晚更冷,众人忍受着严寒,与胯下的战马相互取暖,然后不停的奔袭在漫长的边境线上。
白三的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都是他当游隼时必须掌握的东西,也有他自己的心得,譬如给水里掺酒保证人体所需热量,随身带点盐,出汗多就吃一点,甚至是带把白布,带什么药膏,事无巨细,他都一一提到,众人苦笑,游隼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但有白三这么一位好老师,一切似乎又不是很难,一众人相互鼓励,很快,启明星升起,他们准备返回营地,却在这时,白三惊讶的发现,自己回去的路上,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是狼,是狼群!是一股百头以上的大狼群!
他们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呢?
白三看了眼周围的地势,忽然间明白了,狼群本身就在矮崖之下,马匹已经自己说话的声音惊动了他们,他们循小路而上,便把自己这三十余人困在了这小小的山包之上。
若是白天,白三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现在是晚上,没有看到狼的脚印,也没有发现狼粪,这群狼似乎是从河水的下游而来,正好遇到了自上游而来的自己。
白三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野战,狼群,他遭遇过,却局势恰恰相反,是数百人和几十头狼。
而且那次狼群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正常情况下,狼群对人类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一旦被狼群包围,就只有两种可能,一,这群狼很久没有进食,二,这群狼很久很久没有进食。
是的,如果不是一群饿到极致的狼,他们一般不会选择人类动手。
因为怕草原人发现,白三一行人并没有点燃火把,而现在,则到了必须要点的时候,狼群瞄上的猎物,从来没有轻易放弃的说法,更何况这一次是数百头狼。
白三有些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