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冰凉的晚风袭过面庞,东方闻思不禁打了个哆嗦,在这种即将入夜的若明若暗之时,同样有些失意茫然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那个男人,谜一样的男人。紫魄坐在曼陀罗的城楼之上,依靠在冰凉的城墙上,他紫色的双眸影映着铅灰色的空中那露出的忽明忽暗的点点繁星,像是把银河揉碎在了眸子里,却又破碎不堪,一点
黯淡,一点迷蒙。
东方闻思裹紧身上的斗篷,从烈火宫走出,缓缓走近城墙之下:“紫魄哥哥,在这里做什么?看这天,就快要下雨了!”
“丫头,都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叔叔,不要再叫哥哥了!”紫魄的声音向来这么温柔,只是在他宠溺的东方闻思面前,才不会露出他特有的邪气。
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的丫头也终于长大了,虽然是用一种很残酷的方式。东方闻思笑着飞到城墙之上,在紫魄身旁坐下,高大健硕的紫色身影,和娇小瘦弱的红色身影,在这有些灰暗的晚上惺惺相惜一般的交织在一起:“叫了十多年了,怎么都
改不掉!紫魄哥哥,就让我一直这样叫下去吧,反正你也不老,我们看起来本来就像兄妹啊!”
紫魄宠溺的笑了笑,抬起手在东方闻思的头上拍了拍:“你开心就好!”
东方闻思开心的笑了起来,却又突然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向星空:“等到药效过去,我就老了,再喊你哥哥,恐怕真就不太合适了。”
“丫头,你永远都是我的小丫头!”
东方闻思有些幽然的说道:“八大门派将二次袭击曼陀罗,我好怕,好怕我在不得已之下,要跟皇甫雷短兵相接,尽管我已经告诉他,让他拖延我,使我时刻保持清醒!”紫魄看着东方闻思精致的侧脸,他紫魄一生中除了蓝澈,任何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但不知为何,这个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丫头,总是能牵动自己的神经,虽然她口
口声声唤自己为哥哥,可实际上,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高傲父亲和天真单纯在这魔宫里长大却仍然善良的女儿一般。
只是,一个已经伤痕累累陷入泥沼,一个像提线木偶被白之宜肆虐软禁,紫魄沉声道:“命运是不可更改的,上天早已注定了一切,我们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至少有一点是不会更改的,紫魄哥哥永远都不会死,所以就算思儿没有挺过赵华音的毒药,也会放心而去!”东方闻思柔声道。“别说傻话,这世上,哪有长生不死之人,我的不死之身,也是有寿命的,跟正常人无异!蓝澈死后,我才有了这所谓的不死之身,这个秘密,恐怕除了杀流幻,便只有我
知道了!”也许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亦或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十分微妙,所以东方闻思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对紫魄的不死秘密感到有兴趣:“我听别人说,紫魄哥哥,你是因为练了什么
禁功?”
“如果,我是一只蝴蝶,该有多好!”
“啊?”
紫魄柔声笑道:“这是蓝澈对我说过的话,她说她想做一只蝴蝶!”
“我娘?”
紫魄点了点头:“我一直不愿意提起蓝澈,因为我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她的一生,但是,丫头,你该知道你亲生娘亲蓝澈,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你和爹都说白之宜像娘亲,可自从她换上了慕雪隐的脸,我连那唯一相似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东方闻思淡淡的说道。
紫魄说道:“她,唯我不忘!”
“我娘她,这一生,快乐吗?”紫魄深吸一口气:“我和蓝澈,还有你爹东方一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出生在一个很平凡的村子里,后来闹饥荒,我们三人便一路逃亡,最终被曼陀罗宫收留,成为门下弟子,那时的曼陀罗宫,根本就是个毫无名气的小门派,后来一秀不仅成为新任宫主,还与蓝澈成了亲。我一直深爱着蓝澈,但我知道蓝澈也深爱着一秀,我只
能像一个老朋友一样,除了祝福的话,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我只能常常独来独往,为了忘掉对好兄弟妻子的感情,我经常出去游荡四方,而一秀,为了让曼陀罗宫声势浩大,便想与那些名门正派联盟,可他们根本瞧不起一秀,更是没听过曼陀罗宫,一秀倍感屈辱,从那以后,他开始靠拢黑月教,冰魄宫等这些邪门帮派,做了几起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事,曼陀罗宫才开始名震江湖,一秀也开
始参加武林大会,直到成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
“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事?”“就是抓捕江湖逃犯,处以极刑,手段很残忍,却足以立威!虽然那时候曼陀罗宫归属魔宫,但此后一直坚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再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是随
着名气浩大,自然就有很多要事处理,一秀不仅每日忙着处理宫中琐事,还经常闭关修炼,为了稳固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连蓝澈有了身孕都毫不知情。那时的禁地,还叫蝴蝶园,甚是热闹,那里面的花花草草,全部都是蓝澈亲自种的,她喜欢蝴蝶,她说这些花可以吸引更多的蝴蝶,她圈养了成千上万只各个品种颜色各异的蝴蝶。倍感孤独默默养胎的蓝澈,只能一夜一夜的留在蝴蝶园,我便一直陪伴她,为她修建树房,她睡在上面,我便在下面守她一夜又一夜,她说,如果我是一只蝴
蝶,该有多好!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一直都忘不掉她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