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剑下得凌乱,徒有气力,但是没有一次是命中的。
叶然看不出她这样撒泼般是为何,在剑又一次落下来的时候,紧紧捏住了沈宛箐的手臂,刚想开口,却听到刀剑入肉的声音。
他怔怔地退开了一步,只看到那把长剑没入了沈宛箐的腹中,殷红的血从两边流出来,长剑的那段早就染红了,而他自己的手上,温热又滚烫的东西正浸润着他。
他看着沈宛箐,眼里是深深的震惊。
沈宛箐看着他,难看得脸上都看不出什么痛苦,但是叶然知道,那一定很疼。
“你还是把我忘了。”在两人的鼻息间,她说罢,便往后退去,长剑从腹中被狠狠拉出,咣当落地,血光上泛着银白色的月光,凄冷冰凉。
叶然看着倒下去的沈宛箐,不知为何,心中钝痛。
外头的人鱼贯而入,先是刑部尚书邰大人凑上前来,按在沈宛箐的颈项处,然后对着其他人摇摇头,说:“死了。”
大理寺卿张大人便说:“来人,把沈家的嫁妆全部抬出来,一律带回大理寺!”
御史台的御史蒋大人便在一旁阻拦,说:“张大人,这不和规矩吧,此时关乎朝廷动荡,还是应交由我们御史台的人来。”
邰大人便说:“是本官最先向陛下领命的,无论如何,该有本部来!”
三位大人便开始就地争吵了起来。
叶然缓缓走进沈宛箐,跪在她的旁边,看着那张自己无论如何也辨认不出的脸,轻轻地想要摸上去,可是害怕又触碰到什么伤口,好像她还会感到疼似的。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很早很早之前。
沈宛箐临死之前的那一句“你还是把我忘了”,像是一记棒槌,锤得他脑袋发懵,直接失去了思考。
白泽走过来单膝跪着,对叶然轻声说:“还好你反应灵敏,现下死无对证,按照她说的,嫁妆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这一劫,暂且是逃过去了。”
叶然充耳不闻,看着沈宛箐的尸体发愣。
白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说:“你怎么了?”
叶然喃喃地说:“我好想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说着,他便伸手把冰冷的尸体搂在怀里。
刑部尚书邰大人看到,连忙阻止:“叶小将军,万万碰不得!”
只见怀里响起了“滋滋”的声音,沈宛箐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转眼间,冰冷的尸体融成了一滩黑水。
邰大人连忙摆出了满面愁容,说:“本官发现沈姑娘脸上的毒疮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奇毒,等到人死后,尸体逐渐冰冷,若是触碰到任何活人的血气,就会像现在这样。”
叶然茫然地跪坐在地上,怀里的人消散不见,他举手无措。
只一个字:“滚。”
铺天而来的杀气覆盖过来,邰大人连忙识眼色地麻溜地抬着那一箱箱嫁妆准备离开。
叶然看着无数的人进进出出,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屋。
白泽准备跟进去,但是叶然垂眸,看着脚下深色的影子,声音平静:“别跟来。”
白泽愣在原地,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那身大红色的喜服看起来透着哀伤和清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