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中秋那日。
他被君明匆忙召回天界,还来不及安置他,只简短的吩咐了店小二几句,随后就被派去寻找九黎壶的下落,同时镇压暴乱的比翼族。
这样忙活下来,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九黎壶没有找到,比翼族的暴乱压住了。
可是三个月之后,他却不知该不该回招摇山了。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情,让他不敢去面对黎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害怕从中又瞧出那让人心痛愧疚的委屈来,他也是头一次尝到“辜负”是一种怎样磨人的感觉。作为师父,他替黎策做的并不多,没有教过他读书写字,也没有教过他内功心法,甚至连好好安顿都做不到,更多的时候是待在外面,对他和商陆都不闻不问。
去太衡山的前一日,他遇到了冥王,索性人家正有件要事须去太衡山办了,于是他便独自揽下,借着这个由头去看看他们二人也好。
其实他更像看的是黎策。
只是去了之后,却喝大了,连人都没认出来,还抱错了一个姑娘。
他从不在意这些,认错了便认错了,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当看到黎策眼里的委屈和愤怒时,他却心慌了,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
那是他们半年分别之后的一次相遇,却真如分别前所说的那样,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这双眼睛,从不记别人的脸,有时糊涂起来,连迟吉都会忘了。
可是唯独那一次,他想要好好记住黎策的脸,希望以后可以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能够在看向他的时候知道,知道那就是他。
谁知道,记住之后,却是四年没有相见。
原本还青涩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肩膀都宽了好几圈,个头也蹿得好高,脸上已经不见当初的稚嫩和单纯,好像眼前这个孩子是在一夜之间长大的,静静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认了。
原本瘦瘦小小,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提起来,脸上时常挂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情,看人的时候就好像要把人看穿一样,眼里装了太多东西。
但那是现在,他昏迷着,也看不见他眼里的星光,也不知道他此时在幻境里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但是听这个叫花花的孩子说,他所痛苦的事,不是来源于父母便是来源与他。
在幻境里,他或许扮演者一个让他恐惧心痛绝望的角色,折磨着心灵,鞭笞着精神。
一想到这,苏瑾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南栀……”苏瑾喃喃道。
耳尖的花花立马反问:“南栀是谁?”
苏瑾的脸色瞬间低沉下去。
可是花花却又自顾自地说:“对于黎策来说,你或许就是那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看过他所在的幻境,有时候会流露出来,好多次我都在他的幻境里见到你,而你在里面,总是扮演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是会在微笑着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的那个。所以他一直都摆脱不了,沉沦在此。这个阵法的时间相对于外界来说,是静止不流动的。可是这恰恰让人觉得时间可怕,浑浑噩噩永无止境。”
苏瑾听他说完,问:“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花花点点头:“是啊。我在这里少说都待了十几年了。这里可以看到外界发生的事,按照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来看,我应该没有记错。”
苏瑾的神情却越发严肃。
时间静止。
六界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时间静止,神仙或许可以用定身法静止住某样事物,但是却无法静止时间。
这远远超过了六界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