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聿!”君明在座首悠悠地传来一句,“本座已经四十万六千三百多岁了,大了你近千轮的年月,我所看到的过往和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你不可预料的,本座最大的错,或许就是当初本不该让你飞升。”
苏瑾打开了殿门,外头的阳光耀眼无比,像是撒了金子一样,他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说:“确实如此。”
君明坐在高高的位子上,那些耀眼的金光从殿门口铺进来,却怎么也铺不到他的面前,只是照进了一丈左右的光,还把周围的一切都衬得昏暗极了。就如同他坐的这个位子,位子就像是那道金光,而坐在上面的他,就像是那些被金光衬得昏暗的四周。
但这无妨,只要这光还在,即便永远身处黑暗,他也依旧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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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急急忙忙地赶回了招摇山。
拖着一副受了累坏了伤的身子推开推开南殿的门,只看到一架冰棺被防止在殿内,周身冒着阴冷的寒气。
他顿在门口,扶着殿门不让自己的身子软下去,一步一顿地走到冰棺前。
黎策的尸首规矩整齐地躺在里面,确实,原封不动。但是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原封不动呢?在天界的这数月,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苏瑾无从得知。
再一次瞧见他,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倒不是因为见不着。他在养伤的这些天,每日每夜都会梦见他,他的模样乃至于声音都会出现在梦境当中,或笑或怒,皆是不同的样子。
可眼前的黎策,却只有一种样子。
就是如现在这般,安静地躺在冰棺中一动不动,他摸上去的时候,触手冰凉,唤他的名字的时候,毫无回应。
苏瑾突然躲开,躲到离冰棺很远的地方,那里面躺着的人明明确确地告诉他,黎策死了。他的魂魄游荡四方或冥界,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再寻回来的时候,他还是黎策吗?
南栀的转世,还是南栀吗?
都不一样了。
就因为他清楚得知道事实,所以他就跟不愿意去面对,这些准确无比毋庸置疑的真相一遍一遍地把他从原本幻想的景致里拉出来,让他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他不想要面对现实。
苏瑾愤怒地盖上了冰棺的盖子,随后徒手把他拖出了南殿。
不知哪儿得到的消息,孙管事带着一些人过来,瞧见了苏瑾在拖冰棺,连忙上前:“仙尊大人,您……何时回来的,您吩咐的蜜饯已经寻人从山下买来了……”
蜜饯?
苏瑾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到孙管事手上拿着的一个油纸包,摊开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一个个撒着糖霜的蜜枣。
是黎策喝药的时候,他给他带去的那种。
孙管事把蜜饯送了上去。
苏瑾愣住,许久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孙管事再递了一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
孙管事见此,又说:“这……黎公子的冰棺,您是要抬到哪儿去,我立马叫人办了。”
苏瑾却收紧了油纸包,按住了冰棺,说:“都给我下去!”
“仙尊大人,您……”
“都给我下去!”他再一次呵斥。
孙管事急急忙忙地点着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