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没了人语。
屋子里静得只听得见翻书声。
若萤的目光依然淹留在书页上,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白天所见过的情景。
这场雨,貌似是老天的助力。想响现在,她有哪些可以利用的条件?随身的布包里装有七件事,火石可以取火,匕首能防身且宰杀猎物。
若能有一匹马,就能够轻松地冲出这个樊笼了。
这地方不能待。
原以为能够通过讲道理让小侯爷放弃幻想,不料却被缠得更紧。听他的意思,怕是不肯轻易放她走。
最好是郡侯府有急事,迫使他不得不放手。可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能够选择的路子似乎就只有一条了。借着大雨作为掩护,就此别过。回头他要是追究起来,就说自己有梦游之症,不小心走迷了路,又说不清此地的情况,索性就回家了。
如此,想必能减轻他的怨恨。
就这么办!
若萤放下书,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衣架前伸手取衣衫的时候,却不禁抓了个空。
衣架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衫子、裤子!
若萤呆滞了半天。
她清楚地记得洗浴前,曾把脱下来的外衣搭在了这上头的,怎就不见了呢?是几时不见了呢?
那件夹袄那么厚,不需要浣洗的。这个天气,一旦洗了,没有个三四天是绝对干不了的。
她有叮嘱过婢女不要洗吗?好像没有。
不是忘记了,而是当时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泡在桶里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只有那件贴身的里衣。当时想的是,小侯爷会不会趁机取走那件里衣,然后一把火烧掉?
倒不是怕烧了没衣服穿,只是那么做的话,一旦让王世子知道了,不免又要同这个小舅子置气了。
因此,她将贴身的衣裤看得很紧,下水前,全都放在眼皮子上,防的就是这个。
只是万万没料到竟会顾此失彼。
她现下要是想离开,无异于luǒ_tǐ夜奔。给人笑话还是其次,关键是外头那么大的雨,眨眼功夫就会给湿得透透地。
她的身子还没好利索,若是不小心着凉受寒,只怕没等跑回家,先就倒毙在荒山野地里。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若萤原地打转儿,一会儿恼怒自己太大意,一会儿又有点怀疑是梁从风早有预谋。
“以为这样鄙人就没辙儿了吗……”
她喃喃着,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
后窗那里忽然响起三声叩击声,像是雨点敲打窗棂。
“谁?”
正门外几乎在同时亮起了一声低喝。
若萤吓得一激灵。
响应着她的直觉,外面一下子变得嘈杂不堪。仔细听去,倒像是有三四个人正噼里啪啦地分向房屋两侧跑去。
她不由得替窗外的人暗中捏了一把汗。
她可不是三岁小儿,那三下敲击人为的试探意味浓重,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
强盗?
小偷?
抑或是根本就是她的错觉?
正当她拿不定主意时,仅容一人通过的后窗“蓬”地给拽开了。
湿冷的气息泉涌进来,不偏不倚将若萤裹成一团。
谁?是谁?
都还没看清呢,就给袭击了,若萤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要不是头面给蒙住了,若萤当场就要叫唤起来。
头顶上的声音如同罩着厚厚的棉被,沉闷得根本分辨不出说话者的身份。
“是你二哥,别叫!”
这时候,后窗外已是灯火烁烁。家丁们似乎倾巢而出了,嘈嘈的议论声仿佛就在身边。
依稀听得见茂密的花丛给拨拉得哗哗响。又有人高举起火烛往高树上察看。
他们说了什么,若萤无暇顾及,但是那声“侯爷”却是听得真真地。
这场意外让她瞬间认识到了几件事:其一,梁从风在她的门外不但安置了坐更伺候的,还安排下了监视的人;
其二,除非她能将梁从风拍昏,否则,绝难走出这座庄园;
其三,不管李祥廷前来的目的为何,他的行踪一定不能暴露。不然的话,一定会被小侯爷将问题自动归结到王世子的身上。
梁、朱二家的别业距离这么近,谁敢保证小侯爷不会在一怒之下,连夜闯入人家去?
他俩要怎么打、打成啥模样,而今,她可不敢说与己无关的话了。
她抓住李祥廷的几根手指,快速地领他到了床后。
那儿有个狭窄的密闭房间,是专门放净桶的地方。拉开门,若萤二话不说便将他往里塞。
感觉到他不是很情愿,而自己又推不动他,若萤急中生智,抬脚蹬住他的后臀,使劲踹了两下,这才勉强将他送进那个小黑屋里。
她朝他嘘了一声,反手关上门,两步来到圆桌旁。
当她一手执壶、一手刚刚翻起来一个茶碗,房门就给敲响了。
姜汁紧张兮兮地叫她:“四郎歇下了吗?”
“还没。”若萤扬声问,“外头怎么了?”
门开了,姜汁带着两个小厮垂手进来。弯腰行礼之际,三个人六只眼已将室内扫荡了个遍。
“墙倒了还是怎么着?怎乱哄哄的?”若萤惊疑地问,“这儿不会是有野兽出没吧?”
“四郎放心,绝对不会让那些东西靠近半步的。侯爷才刚还说,让四郎早些休息,别看坏了眼睛。”
“侯爷睡下了?”若萤自斟了一杯茶,边喝边问。
看上去没什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