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水!!”
宇航服下,他的声音化成格外激动的声波信号,但他不确定,地球是否能够接收到他的声波。
宇宙飞船的星际导航系统失灵,他被迫就近着陆,然而眼前的景象使得他不顾自己安危的打开了舱门。
这里是有日照的,隔着宇航服仍然可以感受到太阳辐射带来的温度,面前除了脚下的陆地,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这在地球上,似乎应该称之为‘海水’。他不确定。他是搞电力工程出身的,又不是地质勘探专业的,他不清楚如何命名这片‘海水’,但他知道,这是人类第一次发现地球以外的‘水球’。
这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发现!当然,这发现还得有个前提——如果他能活着回到地球的话。人类生命的起源是海洋,有海水不一定会有人,却极有可能有生命。想到这里,他不顾身上笨拙的宇航服,往前大步走去。这地方不一定有氧气,即便行动不那么快,出于安全还得穿着宇航服才保险。一只脚刚踏上这片水域,脚下就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
宇航服加上他自身的重量,大约是184公斤,他的脚踏上这水,却丝毫没有沉下去的迹象。反而像是脚下有一双手掌一样,托着他的身体往前行走。
是这星球上的水密度太强?还是和地球上的死海一个道理,这海水盐度很高?又或者,这颗水球的地心引力并没有地球那么强?他隔着宇航服,无从得知。本着探究的精神,他或许应该低下头研究研究脚下的海水,可毕竟在这整个星球上只有他一个地球人类,比起探究这些‘似水物质’,他更想要去验证更为重要的事情。
生命。
如果在这片水域中,能够孕育出一个生命,那么人类的已知世界就会多出无数种可能。
无暇顾及许多,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行走,走到已经看不见岸和停在岸边的宇宙飞船,他不知道自己能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撑多久,如果运气不错,或许他能找到生命的答案,他心里这样想着。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天边永垂不朽,炙热的温度,让他如同一块锅中肉,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身体,他的体力消耗也越来越严重。
滴落的汗珠垂在眼皮上,他艰难的往前看去,似乎出现了一个逆光的影子,在这平静如镜面的水域上,遗世独立。
那是……
他边走,边惊呼,那是一棵树!
虽然还距离很远,不过他可以看出来,那是一棵树,一棵巨大的树,在没有任何其他参照物的情况下,他不知道那棵树究竟有多大,远远地,他能看见那棵树就笔直的立在水面上,连着水的躯干是暗蓝色,叶子是浅蓝色,几片凌乱的叶子旁,似乎还极不规则的长着几个硕大的淡色花苞。在橘红色的日光照耀下,轻瞥一眼,恍如隔世。经历过航天局训练的他是一个心理素质不错的男人,可是此时的他甚至会流泪。
生命。
源自异星球的生命,竟然有幸被他这个等死的地球人误打误撞地亲眼见证。
他有些激动地往前迈步,脑海中却一刹那像是出现了一个漩涡般,两眼一黑。
从此,这棵树,就变成了他这个地球人的一个梦。
……
“他好歹是附属学院里赫赫有名的天才,咱们这么搜刮他,他……以后要是他回来了怎么办?”一个身穿灰绿色军装的小兵一边从王申醒的口袋里掏出金币,一边有些不安的问着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老兵。
“听着,新来的,所谓犯人,出了永延里的城门就是一团腐肉,活都活不下去,还想着回来?”老兵瞥了小兵一眼,一把扯下王申醒胳膊上绑着的小布袋,边说着边撕开袋子,里面是一大块喷香的酱肉,“死人也用不着吃东西。”
小兵似乎有些看不惯,话到嘴边只能吞了下去。
梅雨季节,独轮的木板车在城门的泥地上留下一道深痕,老兵小兵两人拖着独轮板车走了大约百十来米,把车上的人一扬,看着王申醒从坡上滚下去,老兵把布袋里的酱肉往嘴里一塞,狠狠的咬了一大块,举着流油的酱肉对越滚越小的黑点挑衅道,“谢了。”
……
半蜷在月光照耀的灌木丛中,他皱了皱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拼命的从脑海中搜索,也只有零星的记忆被他依稀记起。
这个身体主人的名字叫王申醒,是永延里附属学院的高材生,似乎是犯了什么罪,被流放到了永延里的城门外。
王申醒揉着眉间的川字纹,具体犯了什么事,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有一些资料在他脑海中倒是根深蒂固。
这里是地球,距离身为宇航员的他出事也应该有几百年了,在这几百年间,人类的生存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丧尸出现了。由于被感染的人都能变成丧尸,衍生出来的丧尸源源不断,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的处境都很被动,很多技术都已经在几百年的迁徙逃亡中失传。
生存,成了整个人类最重要的命题。经过了大约两百年的斗争,人类终于构建出了安全区——永延里,并在永延里的最中央,建立了隔离普通群众的核心地区——第一都。
第一都,是精英和平民的分水岭,那里是高度安全的区域,也是不养无用之辈的地方,每个能生存在第一都的人,都有一技之长。乱世之中求生存,此前的王申醒从小到大的志向就是能成为第一都中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