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静默，虽隔着屏风，苏晚晚依旧感觉到了两道投向她的目光，无奈之下，她心一横，咬着牙走了出去，正好对上薛卿九探寻的目光，那双黑眸深如寒潭，却在看见她的一瞬敛去了大半凛冽。
“臣见过五公主。”薛卿九率先开口。
苏晚晚有种听墙角被逮住的感觉，尴尬地笑了两声：“真巧，薛相也在啊……”
“想来薛爱卿要告知朕的事已经说完了吧？”苏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淡说道，眼底的笑意却愈发浓烈，“刚好朕也有事要同薛爱卿说。”
薛卿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得不拱手道：“皇上请讲。”
苏晚晚看着苏屹脸上的笑，总觉得他要说的话和自己有关，果然，苏屹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道：“爱卿有段时日没去看太后了吧？太后可是挂念得紧，常常跟朕问起你。”
“如此，臣明日下了早朝便去乾清宫看望太后。”薛卿九顺和应道。
苏晚晚心虚地将脸扭向一旁，便听见苏屹笑道：“正好晚晚也要去看太后，明早你们便一同去吧。”
“臣遵旨。”
“好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事情已成，苏屹急着赶人了。
跟在薛卿九后面走了许久，苏晚晚仍是没有揣摩出他那句“臣遵旨”究竟是喜是怒，她甚至没有没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在意他说那句话时的心绪。
“薛卿九，”她打破沉默，“我不是有意偷听你和父皇谈话，你应该也知晓，是我先进御书房的。”
薛卿九挑眉，眼中嘲弄之意不言而喻，明明是在致歉，却被她说得那么振振有词。
“不过，我还是要同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救了苏紫姐姐，也谢谢你救了我。”苏晚晚微仰着头，语气十分真挚。
薛卿九闻言，脚步一滞，苏晚晚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汹涌。
苏晚晚不知怎的，竟在这一刻又想起了他推开她，护住苏紫的那一瞬间。那股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奇怪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委屈和责怪，他又怎会不明白？
薛卿九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两日前那里有一道伤口，现在已经成了一条浅淡的痕迹，他忽然背过身去，声音却一字不漏地传入苏晚晚的耳朵：“那日推你，是我不对。”
苏晚晚的眼睛，随着这八个字，一点点亮了起来。
“既然薛相如此诚恳，那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她三两步跳到他跟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的，衬得那双清澈杏眸更加黑白明晰。
薛卿九努力压制着想要上扬的唇角，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擦过她的肩膀边走边道：“如此，公主便送到此处吧。”
苏晚晚本该在上一个拐弯处右拐的，却因偷听了他和父皇的对话心怀愧疚，跟着他一直走到这里，原来……他都知道。
“我才没有送你呢……”她小声嘟哝着，转身与他背向而行。
她同他致谢，他向她道歉，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糟。
那么，薛卿九，明天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