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方进屋开始,齐武就一直默默打量这个不苟言笑的老道士。
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黑色道袍,身上并无佩剑或者拂尘,只是背上负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压得他原本就佝偻的身体更加吃力了些。
他实在太老了,皱纹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脸上,如干裂的树皮般没有丝毫光泽,他的牙齿早已经掉光,说话是漏风的语气让他原本就低沉的声线更添几分诡异。
进屋后他就闭着眼睛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最让齐武诧异的是十方的四周似乎有些灰蒙蒙的气体,但仔细看去却又消失了。
这还是活人吗?
“师弟,你此番前来,可是已经想好了?”李德贵沉声开口。
看了看满头青丝、龙精虎猛的李德贵,齐武觉得有点好笑:李老头,你是怎么好意思叫别人师弟的?
十方老道睁开眼睛,眸子里露出憧憬:“我没几天活头了,师兄,我想再见她一面。”
“罢了罢了,我知道劝你也是枉然,我只问你一句,值吗?”李德贵叹了口气。
“值!”
十方忽然激动起来:“九十年了,整整九十年了,我现在死气缠身,再不去就永远也不用去了!”
李德贵没有再劝:“东西可带来了?”
“从未离身。”
说着十方取下背上的白色布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
“啊!……”
李佘发出一声惊呼,随即骇然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布袋里装着一截截的白骨,十方老道正小心翼翼的把它们码在一起,几分钟后,白骨堆砌成了人形。
从骨架上看,应该是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小孩。
十方摸着桌子上的森森白骨,老泪纵横:“琦儿,九十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我?”
李德贵神情肃穆:“师弟,沈琦死的那年,你好像还不满十岁吧?白驹过隙啊,转眼间那么多年过去了……”
“琦儿八岁,我八岁半,”
十方咧嘴一笑:“我比她大半岁。”
“李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就直说吧。”厢房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齐武壮着胆子开口。
十方递给李德贵一个询问的眼神:“师兄,这位小友是……”
“他叫齐武,这次我准备让他与你同去。”李德贵解释。
十方眉头微皱:“师兄,昨天不是说好了,让你的大弟子跟我去吗?”
“是,原先是准备让三寿去的,不过这位小友更合适。”李德贵接着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师兄?”
“是,听师兄的。”
十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面色激动:“我一刻也不能等了,我现在就要走!”
“稍安,齐武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先对他说一说,”
说着李德贵吩咐李佘:“佘佘,去给你十方爷爷沏杯茶来。”
李佘鼓着嘴:“又沏茶?我才不去!爷爷,您当我是小孩子么?总是支开我。”
李德贵最怕自己的孙女,苦笑着摇了摇头。
十方扭头看向李佘,慈爱的笑了笑:“佘佘乖,我也不知道还能喝几杯你泡的茶了……”
“是,十方爷爷,我马上就去,”李佘鼻头一酸:“您还能喝好多杯,真的。”
“齐武,长话短说,此番老夫的确又用得着你之处,作为回报,手表的秘密我将全力助你解开。”李佘出门后,李德贵直接了当。
齐武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李德贵看了十方老道一眼,说:“这次需要你出一趟远门,目的地是江城,而你要做的,就是施展一种法术,呃…准确的说,应该是咒术。”
法术和咒术的分别在于:
法术是使用自身修炼的法力,或者更高级的灵力对敌。
咒术也算法术的一种,但却必须借助外力,或念咒、或画符、或御剑,总之,一切外力之法统称咒术。
像茅山法术,基本上都是咒术,包括凤一鸣的五鬼显灵术,就算以鲜血省去念咒的步骤,也仍然归纳为咒术。
“咒术?是什么?我不会诶。”齐武问。
李德贵不解道:“你师从何门何派?你师父没教过你?”
“我师父闲云野鹤,只是定时来指点我一下,并没有说太多。”想了想,齐武没有说实话,杜撰了一个师父出来,目的也是为了让李德贵稍有忌惮,不至于把他给吞了。
李德贵解释了一下咒术和法术的区别,又说:“咒术其实也很容易施展,只需要按咒施法即可,你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
“道长,不知道我们这次是去江城的什么地方?”李德贵离开后,齐武微笑开口。
一是套套近乎,毕竟以后可能要相处好几天。
二是真好奇地点,江城齐武也很熟。
“不在市区,而是江城近郊的一处名叫扁担山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十方年纪虽大,脾气却还好,说话颇为平和。
扁担山?
齐武微微一怔,他怎么会不熟呢?
前世在那里守墓守了十八年,说得夸张点,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认识。
“嗯,蛮熟的,去过好多次。”齐武回答。
“两位聊什么呢?”
李德贵大步进入了房间,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似帛非帛、似锦非锦的黄色布料出来:“齐武,这就是你要施展的咒术。”
“等一下,我对咒术了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