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有一丝担忧:“东家,怕是这梁子结下了,瞧张家那位的架势,怕是之后还会生风波。”
“怕什么?”安九爷起身,“我与他斗了小几十年,梁子,早结下了。”
“可是,只是为了连娘子,是不是不值当啊?”
掌柜一脸担忧,眉宇之间都是轻愁。
“值当不值当……老夫此刻也没得选择。”安九爷收了笑,说了一句掌柜听不太懂的话:“早在许久之前,老夫就已经被和那女子绑在一条船上了。”
已上船,中途想下?……痴人说梦。
“只盼望,她够聪慧——”若是假聪明,只怕去了京城,也走不远。
非但走不远,还会死得很惨。
很惨很惨很惨……
当朝储君膝下的长子生母,只这个身份,就是她最大的错处。
安九爷背手而立:“搬张椅子门口去,老夫晒晒太阳。”
他眉宇之间,愁绪万分……唉,下不了船了……盼她好,她好,他才能好,她活,他才能活。
幸而看京都城里的那位,对这女子的态度,似乎还是十分不错的。
……
三月播种的时节,不只是城郊连凤丫庄子上,种田的田把式都在田埂间忙活着。
自然,连凤丫的庄子上,更是没有停歇。
山丘下,河塘挖开,放了鱼苗。
种庄稼,自然要浇水,别家都是一桶一桶地装满水,又去田地里浇灌,只他们家的庄子上,拧开阀门,从源头出,顺着打通的竹管子,就有水,源源不断地浇灌田地。
一开始的辛劳都有了回报。
四月到时,已经初现繁忙又井井有序的庄子。
郑三娘果然是管庄子的好手,这庄子上,本就是穷苦出身,没辙才签了卖身契的,这日子却过得红火。
只要不懒,天天都能吃饱饭。
吃好穿好,还有月利来,人人干劲十足。
“大娘子,竹心小公子过了府试!”
张二鱼匆匆跑过来,年轻的面庞上,挂满了喜气。
此时,连凤丫还在田埂上,卷着袖子,和郑三娘一起忙活。
郑三娘也曾劝她,这种活儿,累着她,不必她亲力亲为。
只是连凤丫觉得有趣,她便在田埂上跟着忙碌,倒是不成想,她这番作为,却有意外收获。
庄子里其他人看到了,东家都亲自下田干活儿,自然,他们做的更卖力。
张二鱼传来消息时,连凤丫正沾了一手泥,闻言,那张不算出色的面庞,蓦地精神焕发,从田埂上下了来,又鞠了一把清水,洗干净了手掌。
眉眼清亮:“走,回家去。”
“诶!回家去——”张二鱼追上那道清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