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府回来时,连凤丫心中带着许多疑问。
像是谢九刀所问的那样,如果再遇到那个人,她当如何做。
砍人这种事,当然是一时之气。
当真要是再遇到那个人,当然是要弄清楚她家珠珠和玉儿的生父,当年凤淮山上那个混蛋的身份。
这件事,始终如鲠在喉。
翌日时,连竹心从闻府回家来。
金榜探花的功名,放在哪里都是稀罕的。
头一天晚上接到闻府罗管家派人送来的信件,说的就是连竹心二日归家。
这山里来的壮大汉,鸡还没打鸣儿就起来了,亲自去了早市,往家买了两车的菜肉。
这还不够,万氏病榻养病期间,还偷摸给连竹心做了春衣,一针一线虽然比不上外头成衣铺子的,却是穿起来比外头买的还要舒服。
这不,万氏看着连大山一脸着急模样,时不时就往院门口望去,忍不住打趣:
“瞧你这猴急模样,不晓得还以为你娶新嫁娘的愣头青。”
“秋娘,你净胡说,娶啥新嫁娘?
我家秋娘顶顶好。”连大山这愣头青的汉子,愣是把这朴实的一番话,说成最动听的情话,直把万氏听得老脸一红,“孩子们都还在一旁个,你个老不休。”
连大山莫名其妙被嘈了一脸,憨实的面孔上,呆滞了下,但今天个他实在是太高兴了,秋娘啐他就啐他吧,只挠着后脑勺子,壮汉的脸上,露出一份腼腆,不好意思地说起来:
“我这不是盼着我家探花郎回么。”
这边说着,说人人到,连竹心回了家,院门开,连大山赶忙个跑了上去,那模样激动得牛眼泛红:
“爹,爹是个没本事的,我家二狗给我这个没用的爹争光了。”
万氏忙也拾掇着在连凤丫的搀扶下走了过去,伸手就打了连大山的胳膊:
“叫竹心,还二狗子?
叫人知道探花郎的小名儿叫做二狗子,我家竹心得羞赤了脸。”
“对,对对!瞧我这做爹的,嘴笨,嘴笨!”连大山高兴得语无伦次,望着自己面前的儿子,双眼泛红起来,
眼前这个少儿郎,人才一表,气度就和他老家那边寻常娃娃不一样。
连大山回想从前过往,便是这向来脑子一根筋的壮大汉子,憨实如他,此刻也不免感叹这人生的变化。
想到这个,他回头看了看正扶着万氏呆在一旁,始终浅笑不语的闺女,又看了看闺女身后,一双儿女,再回头看看他身侧的儿子,
牛眼最终落在万氏身上,本来有一堆话要说,此刻却反而说不出来了,伸手就从连凤丫手中,抱过万氏的肩,双目泛红,却含感激。
连凤丫始终笑而不语,望着眼前和美的一家子,此刻,这些年来每月忍受的生不如死,在这一刻,那些伤痛和曾经的艰难,仿佛都被抚平了。
她环视一圈周围,
老实本分却的阿爹,有些精明骨子里却是山里人朴实作风的阿娘,聪慧已长成的阿弟,激灵跳脱的闺女,沉稳聪颖的儿子,
内敛沉稳的褚先生,看起来不务正业却常常在关键时候能够稳住的江老头儿,每天砍柴话不多的江去,做事总有分寸的张二鱼,越发有大管事风范的郑三娘,从闻府而来的嫣然,还有她身后陪伴她左右,鞍前马后,相处近五年的谢九刀
这一刻,那些曾经的痛苦和折磨,都仿佛被这和美的一幕,抚平。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似乎,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