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珍珠养颜粉里掺了大量的桂花香粉,香气浓郁。田美人闻见这味道,不由得身子一颤,用帕子掩住口鼻,吐出几口酸水儿。
青罗推开沈韵真,上前扶住田美人,问道:“美人您没事儿吧?”
田美人吐得眼眶里满是泪,青罗打开窗子散味儿,又紧忙将地上的珍珠粉收拾干净。过了好一会儿,田美人才缓过劲儿来。
青罗端了个杯子送到田美人面前:“美人先压一压。”
沈韵真自小学医,对味道特别敏感,尽管着味道很淡,还都被桂花香遮着,但她还是闻得出来。
酸梅汤?!都已经入秋了,谁还喝酸梅汤呢?
田美人喝了几口,总算是缓了过来,见沈韵真一直看着她,田美人有些不安。
青罗呵斥道:“看什么看?懂规矩吗?”
从田美人的毓秀宫出来,沈韵真加快了脚步。李秋生要她这个时辰来给田美人送珍珠粉,无非是想让她错过晚膳的时辰。饭这东西,多一顿少一顿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不想让李秋生的小伎俩得逞罢了。
用过晚膳,沈韵真坐在灯下出神,细细琢磨着白天在毓秀宫见到的情形。
“想什么呢?累了一天还不赶紧歇着?”秋月撑着被子,突然问道。
冬香侧过身望着沈韵真笑道:“阿真最近总是发呆。”
沈韵真抬起头道:“你们说,这个季节有梅子吗?”
秋月笑道:“酸梅是四五月份的东西,现在都入秋了,哪儿来的梅子?”
沈韵真目光一烁,道:“今天似乎看见树上有青果儿,我还以为那是梅子呢,怪想吃的。”
冬香挨了枕头,闭目道:“你瞧瞧这个人啊,馋得眼睛都花了。现在是入秋,树上怎么会有梅子?恐怕只有冰库还冻着些不合时令的果子。就算是娘娘们,抬着银子去还未必能吃到呢,更别说咱们医女了。你啊,也只能在梦里吃咯。”
没有人会为了口腹之欲费这么大的劲儿。大费周章也要换青梅,只能说明一点——她片刻也离不开这东西。
珍珠养颜粉里虽然加了桂花香粉,但味道并不难闻。好端端的,田美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况且她脸色蜡黄,初秋时节还喝着酸梅汤……
医者的直觉告诉她,这些都是怀孕初期的征兆,可是南景霈明明已经半年都没有进过毓秀宫的门了,这田美人又怎么会怀孕呢?
除非……
沈韵真勾勾唇角,田美人?有点儿意思。
医女们都是定期去给后宫妃嫔们请平安脉的,沈韵真特意查了脉案,田美人最后一次的脉案上写得是血脉不通,脾胃失和。
沈韵真正在出神,恰时毓秀宫的医女倩儿进来收拾药箱子。
沈韵真笑道:“倩儿姐姐是要去毓秀宫吗?”
倩儿点一点头。
“听说毓秀宫的田美人最是和善,她待姐姐一定很好吧?”沈韵真问。
倩儿凝了她一阵,似乎觉得沈韵真是个怪物,这宫里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田美人素来以不得宠架子大著称。
倩儿呵呵冷笑两声:“是,好的很。”
“唉,真是羡慕姐姐。”沈韵真叹了口气。
倩儿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能在淑妃娘娘身边当差呢。”
沈韵真见她上套,便做出一副发愁的样子,把脉案放在一旁。
“怎么了?”倩儿问道。
“姐姐忘了?上次我给阳秀公主银针放血,手重了一些,惹恼了娘娘,挨了一顿打。现如今,一提去宝华宫请脉我就心惊胆战,就怕娘娘看见我心烦。”
“哦。”倩儿犹疑了一阵,道:“要不然,我去跟院首大人说,从今往后你去请毓秀宫的脉,我去请淑妃娘娘的脉?如何?”
沈韵真露出些欢喜的神色:“要能这样,可就多谢姐姐了。”
倩儿扁扁嘴,难得宫里还有这样的傻子。宝华宫淑妃娘娘,那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儿。田美人不受宠,脾气又大,居然有人上赶着跟自己换?!
“这不算什么。”倩儿说着,把药箱递给沈韵真:“正巧呢,该是给田美人请平安脉的时候了,这次你去。”
沈韵真接过药箱,真是正中下怀,皆大欢喜。
沈韵真自幼学医,也是下过苦功的。不敢说疑难杂症全能治,看人孕相总不至于看错。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岂不说明有人公然给南景霈带了一顶绿帽子吗?这要是真的,沈韵真做梦都会被笑醒。
毓秀宫今日没有熏香,空气中浮着一股子木槿花的味道。田美人穿着一身妃色衣裙,没有束丝绦,宽大的衣裳显得有些慵懒。
“医女阿真来给田美人请平安脉。”沈韵真跪了下来。
田美人正舀着一碗酸酪,见沈韵真进来,便用帕子擦了擦手。
“怎么又是你?”她转念问道:“往日不都是倩儿来吗?”
沈韵真抬头的瞬间,观了观田美人的气色,似比昨天更差,眼下还有一片鸦青,想必是昨晚没有睡好。
“回美人的话,太医院人手不足,李太医重新做了调整,往后就是奴婢来给您请脉了。”
田美人审了她一眼:“你行吗?”
沈韵真谦恭一笑道:“回美人,奴婢的医术尚可。”
“哦。”田美人没有伸手,只是仔仔细细的把沈韵真打量了一番:“你们医士不都讲望闻问切吗?你倒是看看,本宫有什么病?”
沈韵真凝了田美人一阵,谦恭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