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靖兰来到徐泱泱寝室门外的时候,破天荒地被门外的侍从拦住了。
奉命阻拦最得郡主宠幸的红人,门口的两个侍从也很为难。
一个身材胖胖的侍从毕恭毕敬地作揖赔笑道:“姬公子,真是对不住,郡主这段时间要闭门修炼,我们奉郡主之命守在这里,谁都不允许进入,免得打扰到郡主。”
“是的,姬公子。请您多包涵。”另一个瘦侍从也连忙附和,堆着笑压低声音道:“郡主一旦出关,小的就去通知姬公子您。”
那胖侍从瞪了他一眼,我擦,这个狗腿子,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姬靖兰站着没有动。
以他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所谓“闭门修炼”都是骗人的。如若真的是修炼,为何不去丹房修炼,不去找个灵气充盈的地方修炼,要在寝室里修炼?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药膳房奉上固本金汤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是没感觉到郡主在每次为他作法后的虚弱;不是不清楚郡主为他安排设想的一点一滴。
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淡淡地看着,旁观着。因为谁也无法确知那个最善于蛊惑人心的妖女,会打出什么不同常规的牌。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以为掌握的她的状况,是不是真实的。
更重要的是,灭国之恨,他从来不曾忘记。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平常畏寒得连门口都不愿多迈出一步的女子,在他落水的一刻奋不顾身地跟着投入冰冻的湖水中,一想到她那柔软的嘴唇在他唇上留下的触觉……他就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内心安静下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二位。”姬靖兰淡淡道:“我不进去打扰郡主。就在此处等候。”姬靖兰说完,也往门边一站,身姿笔挺如松。
胖瘦两个侍从一看不得了,连忙“姬公子,您也是刚好的身子,别冻坏了”、“姬公子,您且回去等我们消息”地劝,姬靖兰只是淡淡道“不必”,自顾岿然不动。
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胖侍从看着这样下去不行,逮了机会连忙冲远处的同僚使眼色,让人绕后门进去打听情况。
片刻后,一个婢女推门出来,将姬靖兰请了进去。
姬靖兰穿过外间,走到内室,在隔断卧榻的云母屏风前站住了脚。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十分悲切。
“……芃母,我还没死,别哭得那么凄厉好吗?”说话的人是徐泱泱,此时,她正躺在卧榻上,陷在厚厚的被褥里,表情一脸的绝望。
昨日将姬靖兰抢救过来后,她也倒下了,然后昏昏沉沉地昏睡到现在。芃母为她做针石治疗、婢女为她喂药,她都只是隐约有知觉。这会儿大概率是被旁边那芃母的哭声吵醒的。
一个中年妇人跪在徐泱泱的床边,身上的绸缎衣裙在下人里面算相当讲究,可见身份不低。只是此刻正哭得发髻凌乱,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泪痕。
“这不快了么……等郡主死了的时候,可能就没有我哭的机会了,我会被拉去殉葬的!”芃母一边呜咽,一边展开联想,“他们可能会用利刃从颈脖处割断我的经脉,尽管血流遍地,但是至少让我在陪葬前失去五感;但也有可能活生生将我推下殉葬坑,让我在窒息中痛苦挣扎而死……”
徐泱泱无力地闭上眼睛,“咦……你别说了,我见不得那些……我答应你,不让你陪葬,还不行吗?”
谁知芃母哭得更夸张了,“不行……郡主死了,我就是罪人。到时候可能不光殉葬,还要五马分尸以后再扔下殉葬坑……他们只道是我芃母医术不精,治死了郡主,哪知道是郡主不爱惜自己的千金之躯,随意糟芥所致?”
芃母在控诉的时候,徐泱泱就一直在想,以芃母这么能闹腾的,是怎么在原主风妤郡主那里活到大结局的?看来但凡是个人都是有个怕的。
这时,外面的婢女进来插空通报道:“郡主,姬公子到了。”
徐泱泱哄小孩似的对芃母道:“你别哭了,先去给我看看靖兰身体如何,好吗?”
芃母擦了擦眼泪,嫌弃道:“哪用看,光听姬公子四平八稳的脚步声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芃母的个性虽然一言难尽,但是医术无疑是相当精湛的,就连挨得近的陈国、宋国都有皇族染了疑难杂症求楚王派芃母来诊治的时候。就算看似随口一说,肯定也是有把握的。
“那你下去吧。我命很薄的,你继续在这哭,没准真能把我哭死。”
好容易将芃母打发走了以后,徐泱泱让姬靖兰靠近屏风。
“靖兰,你感觉如何?”徐泱泱还是忍不住要亲自确认。
司天衡的一击是带了要置人于死地的法力的,徐泱泱当时能将姬靖兰从鬼门关抢回来,自觉已经是万幸,她以为他最走运也会伤及肺腑,至少得养个十天半个月才下得了床。
他这会儿竟然能爬起来见她,简直就是奇迹。
“郡主,我很好,身体并无任何异样。”
听见少年平稳清亮的声音,徐泱泱才感觉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多谢郡主拼死相救。”少年动听的声音再次传来,声线有些低沉,似乎有些被压抑了的情感在里面。
回想起昨日的事,徐泱泱皱起了眉头,“靖兰,你是不是破了我的障目法?”
外面安静了一阵,才再次传来姬靖兰的声音,“郡主,原来是我闯的祸?我当时只是集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