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草低，四周并无人影，大抵是此处较偏的缘故。
沐斐飞走近寝殿，只见两横梁之间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牌匾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玉楼轩”。
沐斐飞身形顿了顿，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他转身想离去，但还是转过身来，轻轻推开了门。
听见声响，司马容以为是婉月回来了，并未在意。
沐斐飞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屋内烟雾缭绕，悬梁上垂下来紫色的纱幔，纱幔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屋内灯光暗黄，桌台上的熏香笼着一层迷蒙的烟雾，纱幔的后面，立着一块白蚕丝红木裱成的屏风，屏风上画着一个一身红裳，姿态窈窕，以蒲扇掩面的倾国佳人，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而屏风上倒映着个人影，依稀可以看见她圆润而莹白的后背，和如玉般的脖颈。
沐斐飞怔在原地，心跳得厉害，一滴鼻血从他脸上滴落到了地上。
他…
他竟然偷看了小言沐浴？！
他吞了一口唾沫，回过神来，匆匆往外走去。
“你不是婉月，你是谁？”察觉到此人气息不对，司马容飞快地跃出了浴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了衣服，然后从袖中掏出两枚银针，向屋中的淫贼飞去。
银针破空而来，沐斐飞猛地转过身来，向旁边一闪。
这一闪恰好让司马容瞧见了他的真面目。
“是你？”司马容又气又恼，沾着水珠的脸通红。
“小言，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我以为这是你的住所，我，我只是想要吓你一下。”
沐斐飞涨红了脸，又羞又愧，想要解释，然而磕磕巴巴，局促不安。
“你已经成功地吓到了我！你现在，马上，立刻——滚出去！”司马容怒道。
“你不要生气，我…我马上走！”
忽然间砰咚一声，两个人同时望向了门口，只见婉月一脸惊恐的站在门口，脚旁边有一个木桶，水溢了满地。
婉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比划着，又生怕司马容不理解她似的，连连磕头。
司马容直接掠过沐斐飞，将婉月扶了起来，柔声道：“婉月，你不用害怕，你什么也没看到，你只是被热水烫了脚，对吗？”
婉月使劲地点了点头。
司马容微微一笑，转头板着脸对沐斐飞说道：“你还不走吗？难不成要等别人来捉奸？”
“什么…什么捉奸阿…”沐斐飞涨红了一张脸：“最多也就是私会…再说了，如果别人看到了…我，我就娶你。”
“娶我？以我一个宫女的身份？再者，大楚律令，私通者只能为妾，难不成你要纳我为妾？”
沐斐飞怔在原地。
私通者只能为妾？
都怪他，平时太贪玩了，又最讨厌律法，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
“那我马上走。”
沐斐飞转身了两三步又走了回来，将一个东西塞入了司马容手中：“这…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不要弄丢了哦，我…我以后一定会来娶你的！”
然后羞涩地跑开了，往围墙那边去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司马容低头一看，是一根质地晶莹的上好的白玉簪。
她神色复杂，将它收入怀中。
一阵细碎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只见白菊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地从回廊处跑来，身后跟着小言。
白菊瞥了一眼四周，关切地看向司马容：“殿下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婉月打翻了水盆，烫着了脚。”
“婉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笨手笨脚的，怎么伺候得了殿下！”白菊揪了婉月一把，骂道。
婉月也不闪躲，微垂着脑袋，涨红着一张脸。
“不要怪她了，她也只是不小心。”司马容忙拉住白菊。
小言看向婉月，眼圈有些红红的：“婉月姐姐，你…你没事儿吧？”
婉月神情微闪，摇摇头，又偷偷瞥了一眼司马容。
“既然没事，那都散了吧。白菊，你去帮我拿一套新衣裳来。”
“是，殿下。”
众人散开以后，小言找到了婉月，瞅了一眼四下无人，将一个雪白的瓷瓶递给了她：“婉月姐姐，这是雪肌膏，殿下让我给你的。”
婉月微微抬头，瞥向小言，有些惊疑和惶恐，她微微咬了咬唇，抬眸朝小言比了几个手势。
“婉月姐姐，你还真应该好好谢谢殿下。我听说呀，这雪肌膏乃是御赐之物，宫里的主子都不一定用得上，如今殿下轻而易举地就给了你，可见你在殿下心里的分量。只是…姐姐可别让白菊姐姐几个知道了，白菊姐姐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资历总是老些，殿下对旁人好过她恐怕她心里生芥蒂。”
婉月望着手中的烫手山芋，只垂着头，不住地点头。
是夜，永宁殿内灯光昏黄。
司马容放下书，手撑在头上闭目小憩，小言也放下绣面，瞥向了司马容，道：“殿下可要去榻上歇息？”
“不了，现在还早呢，也睡不着。不如…你给我讲些宫里有趣的事吧。”
小言目光一转，道“殿下，提起有趣的事，今儿个还真有一件。奴婢今日听竹蘅姐姐说，良妃娘娘召丞相夫人和公子入宫，结果那丞相公子竟然迷路了，跑到了二殿下的寝宫，二人还打了一架呢！”
说完扑哧一笑，笑得合不拢嘴。
“二殿下被打了，你就这么高兴？”司马容正了脸色道。
“殿下，奴婢，奴婢哪里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