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仍然在哗哗的下着,雨声掩盖了整个街道的所有的喧嚣,这时还有谁会注意到,偏远一隅的龙门书院里苗存良声声嘶力竭的巨吼。
欧阳瑾自日间与苗存良不欢而散,回到上官书院心中隐有不快,他满腔热心想要帮助自己的兄弟,最后却换来的是言语相讥。
平素里从不过问家事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欧阳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与上官书院的亲密关系是不可分割的。
如今龙门书院突然来了一个学生,而且留了下来。这在不希望看到龙门再次撅起的人眼里,当然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既然如此,作为当年被龙门严重欺压的上官家,怎么可能不在暗中阻挠。
苗存良心里其实并不在乎欧阳瑾是不是上官书院的学生,因为他清楚欧阳瑾的为人。
书院的荣誉与他的这位朋友绝没有任何关系,欧阳瑾巴不得书院快点黄铺子呢。
但是他不得不在乎,欧阳瑾终究是欧阳家的人。
这次行动是上官家发起的没错,可欧阳瑾的父亲才是此次行动最为锋利的剑芒。
可以说苗存良今后遇到的敌人不是别人,首当其冲就是他们欧阳家。
苗存良除了吃饭以外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龙门书院,但是这一年多来,一直有一个人躲在暗处为他搜集着消息,不停的放在他的枕头下面。
所有得来的消息,他反复验证,具为事实,完全可信。
所以,要说时局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欧阳瑾则不然,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修仙梦中,对朝局从不理睬,也懒得理睬,甚至还差点被父亲暴怒之下扫地出门。
亏是有个温柔贤惠的母亲多次在他的提督父亲面前求情,才没断了他生活所需的财路,任由他在外面胡来。
但是欧阳瑾留在上官书院是他父亲的底线,一则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眼不见心不烦;二则是欧阳家要向上官书院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只要欧阳瑾还留在上官书院,不管他整日求仙问道,还是沉溺酒巷,或是留连青楼,欧阳单从不干预,钱管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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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无论从经济和军事都是这片大陆最强,地域也是最为广袤,可是要在大周为官,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官员初任之前,若有任何不良的前科,那就甭想在进大周的朝堂。
哪怕是一个背景空白的人也比有过作奸犯科记录好上很多。
藏宝镇混迹的青年多为为学子,无一不是为了官场的仕途而来,谁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断送自己的前程。
无谓,方能无所畏惧。所以只有无视仕途的人才能够在这里横行。
欧阳大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他能够在藏宝镇的生活算是有姿有色,混得风生水起,也正因为他无心仕途。
甚至还结交地痞流氓,还与些贩夫走卒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这些人在欧阳瑾眼里,不过是酒肉朋友,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怎么可能与这些人交心。
欧阳瑾表面上确实是个不学无术,浑浑噩噩的浪荡公子,可他骨子里是干净的,他之所以要抹黑自己,不过就是想断了父亲叫自己从政的念想。
当他第一次遇见苗存良,就想要亲近,他觉得此人身上透着一股子干净劲儿,单纯,天真,就好像是清晨草尖上的一珠甘露,在人群中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洁。
然后两人走到一起,还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可今日在他看来,他的朋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单纯干净,甚至隐隐让他联想起,城府和心计这两个词儿来。
他惫懒的躺在床上,两只脚垂在床边,不自觉的搓着地面。
他的房间比之书院其他房间,并不是规格最大的一间,但绝对是最奢华的一间,物品陈设应有尽有,质地也自然都是上上品,真不知道呆在深宫里的皇上看见要做何感想。
就单说这摆放蜡烛的烛台,都是金光灿灿,镶着琉璃珠子。而且不只一盏,整个房间起码摆放了二十来盏,就是在夜晚里也能将房间的任何角落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欧阳瑾看着自己投在墙壁上纷乱的影子,在烛光摆动中晃来晃去,回想起苗存良今日问自己比之亲弟弟如何之类的话,总觉得话中有话,越想越是觉得心烦意乱。
最后干脆起身拿起床头的桃木剑把蜡烛全都砍落,踩得稀碎,方回到自己的卧榻之上。
习惯行于喧嚣闹市的他,不知曾几何时开始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感觉只有孤身隐匿在黑暗之中,才能够让自己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
烛光熄灭了,雷声也渐渐远去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不吵闹。
果然,他的浮躁的心情也安静下来,为什么自己与苗存良之间突然变得疏远?
他误以为自己的答案。
是不了解。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自己的这位交心的朋友,他是谁,哪里来,要做什么,欧阳瑾一无所知。
为此,他也因为自己的误以为做了一个决定。
攀岩一段许久没有人穿越的古木横岭,看一看苗存良出生和生长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