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这日,与孙老夫人年轻时就交好的将军府魏老夫人就来薛府拜访。
孙老夫人亲自迎进屋,陪同的有各房的太太,陈嬷嬷还将董姨妈,二太太的婶婶、三太太的弟媳也叫了来。
闲话了一阵,魏老夫人提起薛明逸,说道:“我看逸哥儿是极好,小小年纪做的画,写的诗就很是出名了。”言毕,又笑道:“前阵子见着一位小姐,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儿出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家世也好,倒是与逸哥儿配得过。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孙老夫人说道:“逸哥儿还小,可以等大些再定。他是世子,这世子夫人往后要管侯府一大家子,这门第才学倒是其次,关键是容貌性格儿好,善理家才是。”魏老夫人点头笑道:“原是如此。”
二太太的婶婶闻言,忽而眸子一亮,但很快就垂头掩饰过去。那魏老夫人所言的女子可不就与沈依凝极为相似,若照太夫人所回之话,那珍儿也是极有机会的,不论门第,珍儿可不比沈依凝和柳诗诗差了。可惜这一幕刚巧被董姨妈看了去,董姨妈脸上立马就浮起隐隐的不屑之色。
此时,魏老夫人问起怎不见府里众小姐,孙老夫人笑道:“姑娘们见长辈腼腆拘束,当是正陪着姨家来访的姐妹们顽着呢。”
魏老夫人笑道:“久未见过,不如叫人请了来。”
孙老夫人吩咐下去“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请来,让初丫头也一道来陪着罢。”
薛府三个未定亲的小姐和晴初一同来至屋内,各相问好请过安毕。四个姑娘都容貌俏丽,言谈举止从容知礼,魏老夫人逐一拉手细看,问其年纪,连连夸赞不已。礼物也打点出四份来,分与众小姐,魏老夫人道:“薄礼罢了,留着赏人罢。”小姐们忙拜谢过。
又吃茶坐了一坐,孙老夫人又让留饭,魏老夫人直言身子累乏,于是孙老夫人亲送了一阵,便告辞而去。
晚间,董姨妈就将二太太婶婶的态度尽数告知大太太听,大太太跟董姨妈同样是不屑之,逸哥儿娶亲怎可能不论门第?天方夜谭。
翌日,大太太就告知众人端阳前夕曾去寺里祈福,将一应饰物在佛前供着,如今斋事圆满,赶在初二的日子取了来,分发给府里众人,沾沾福气。薛府里的少爷得的是一枚金锁,府里的众姑娘得的是玉镯子,来访的三位表小姐与晴初同是得的串珠手钏儿。
若是平日里,晴初的所收之礼必是与薛府姑娘是一样的,如今又来了三个表小姐,却倏尔与她们的待遇一样的了。
府里的下人多有些眼皮子浅的,不当晴初是正经主子,只因孙老夫人宠着而不得发,这厢大太太才送了手钏儿,孙老夫人又疼上了新来的姑娘柳诗诗,灼华苑的丫头在内院里不时就听到风言风语,无故受闲气。
明眼人自是通晓其中关节,晴初也知大太太一则是在提醒众人她在薛府里的身份,也只是若同一位亲戚罢了。二则是表明态度,要嫁给大少爷的人选,在大太太眼里并没个孰亲孰远,皆一视同仁,四个姑娘都是有机会的。
偏生大太太送的这串珠手钏儿十分之精致,四姑娘一见定是要讨了去,为了不白占晴初的便宜,提出将玉镯子与晴初换之。晴初好说歹说此物是大太太送的换不得,但想了个法子铜梁换柱,言可借四姑娘带着,想何时还就何时还。如此倒与直接送了四姑娘并没有太大区别。晴初还嘱咐四姑娘莫要带着手钏儿四处显摆,免得大太太见着多想了去。
然而,四姑娘却把这手钏儿带到了孙老夫人跟前。孙老夫人一见便问,“这手钏儿倒是别致,我瞧着眼熟。”
四姑娘坦言道:“是跟晴初借来带的。”
孙老夫人笑道:“我看四姑娘带这手钏儿漂亮的紧,也别跟初丫头借来借去了,我做主就将这手钏儿送给四姑娘了。”说着,就脱了腕子上平日带的一只玉镯子交予丫鬟,“别说我倚老卖老,欺负了初丫头,这玉镯子当是与晴初换了那手钏儿。”
四姑娘自是欢天喜地的,特意还到晴初面前来邀功,“祖母这玉镯子可比大太太送得好了百倍,往日祖母就带惯了的,我小时候讨过都没给,如今送了你,这可算是我的功劳,那手钏儿我是不会还你了。”
看来四姑娘真是对这手钏儿喜欢的紧了,晴初笑道:“你怎么带着手钏儿跑去外祖母那晃荡。”
“我将手钏儿放在妆奁里,娘亲瞧见了,就说这手钏儿配我这身衣裳煞是好看,我当时只记得要好看二字,早把你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她嬉笑道,“幸而我带去了,不然哪能得祖母的赏。”
居然是三太太为之,晴初暗自想着,嘴里感激道:“那真是多亏了三舅母。”
四姑娘先是点点头,继而又面露忿忿,“晴初从小跟我们一块长大,大太太居然不送玉镯子而送手钏儿,跟那几个新来的姐姐一样,怎么使得。”
晴初未料平日大咧咧的四姑娘居然也能想到这回事,不禁笑问,“手钏儿不是挺漂亮吗?”
“漂亮归漂亮,这哪能一样,”四姑娘说道,“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换做我定是气不过。”
晴初劝慰道:“知道你为我好,这不还得了手钏儿又得了玉镯子呢。”
四姑娘闻言立马一笑,“可不是这样。”
晴初扯开话题,两人重又开怀起来。
孙老夫人赏了玉镯子换了手钏儿的事不一会儿就在府里传开了,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