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张环境中,侯沧海一路想着两个女人,不知不觉在巷道里走了两个小时。
两人体力消耗很大,又饥又渴,停下来坐在地面上补充水分和能量。重回井下,矿工回想起瓦斯爆炸时的可怕场景,沉默地吃东西。
休息一会儿,两人继续出,走了一段,找到了一个不起的小洞。在矿工带领下,通过这个小洞钻进了另一条巷道。这已经是王沟煤矿的巷道,人能够站起来,行走要方便许多,但是气温明显升高,空气更加污浊,有一股难闻气味,让人难以呼吸。
戴上氧气面罩后,两人加快前进度。
不久后遇到了第一具遇难者遗体,这具遇难矿工侧身蜷缩,明显是死在逃生路上。由于距离遇难时间有很长一段时间,侯沧海在录相之时,清楚地看到了遗体面貌,差一点呕吐出来。他恶狠狠地将涌到嘴里的呕吐物吞进肚子里,以职业态度进行拍摄。
“你逃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矿工活着?”
“至少有两个,可能还有昏迷的。”
“这人你认识吗?”
“我认识。他不是我的老乡,脑袋有点笨,我们都叫他二傻子。”
侯沧海还有一句话想问:“当时你为什么不救他们出去。”话到嘴边又忍住,这个矿工敢于重新回矿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已经很勇敢了,不能奢求其在逃命时还要拯救他人。
往前走,先后遇到三具遗体,都躺在逃生路上。想必他们先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挣扎求生,又因为伤重倒在路上,没有找到那个救命的小洞。
侯沧海此时将前期遇到的数字问题想得很清楚了:当时麻贵提供的视频表明当地有十二人矿工遇难。王沟煤矿送了两个遇难矿工到医院,放在停尸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送两个本地矿工到医院,是为了应付暗自流传的舆论和应对政府的追查)。送到殡仪馆悄悄火化时,经办人肯定是将两个外地矿工混到了本地矿工里面。也就是说王沟煤矿管理混乱,遭遇爆炸时更是慌张不堪。
再往前走,横七竖八的遇难矿工叠在一起,高度腐烂。
现场,侯沧海一边录相,一边与矿工当场有了对答,以便确认视频主要内容。
录完后,两人黯然离开。矿工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重新看到现场,精神上受到大刺激,呕吐,又号啕大哭。
侯沧海见矿工情绪不对,强行拉着矿工离开了被封闭的矿井。
在巷道口,梁毅然焦燥不安。侯沧海和矿工下井已经五个多小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巷道口建在山上,冷清月亮斜挂在山顶,风吹来,树林哗哗作响,气氛诡异阴险。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担心侯沧海,觉得冒险下到生过爆炸的矿井是一个极大错误,就算那个矿工熟悉情况,也会遇到各种意外。
终于,里面传来脚步声。
矿工软得像面条,由侯沧海拖着来到矿口。
侯沧海取下了氧气筒,又将矿帽和腰间皮带、电池全部取下来。然后,他用手撑着矿井,开始呕吐,吐得天翻地覆,直到吐不出东西,仍然在不停干呕。矿工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两人到了一次巷道,出来后就如大病一场。
梁毅然好奇地看了视频,看了一眼,哇地也吐了出来。
侯沧海和矿工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身体才稍稍有了力气。他们体力消耗大,肚子很饿,可是梁毅然将香肠拿出来后,他们立刻就有了反应,开始干呕。
三人连夜离开茂云。经过秦阳时,矿工下车。分手前,侯沧海给了他五千路费。矿工接过钱,塞进衣袋里,神情茫然。
侯沧海问:“你准备到哪里?”
矿工神情无光,面无表情,道:“我们一起出来这么多人,全部死在这里,我不敢回家。坐火车到南方去,找地方打工。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下井,再也不回来了。”
矿工走了,后背弯曲,脚步缓慢,一夜之间,这个年轻人犹如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这个矿工还是挺勇敢的,侯沧海最初有意纳入自己麾下,后来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现在没有实力对抗一大恶人,只能躲在暗处杀黑枪。而要想将自己安全躲在暗处,就得躲得深,不露破绽。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矿工,梁毅然道:“侯子,我自认为胆子算大的,经过这事,我现你比我还要勇敢,比我还要胆大包天,眼光也比我要毒。你这种人迟早会达,今后,我跟着你混。”
“我们是一起经过生死的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在巷道里看到的场景对侯沧海冲击很大,远比预料中要大。他脸色依旧苍白,一夜之间似乎瘦了好几斤。
来到了南州以后,侯沧海拨通了国务院特别调查组对外公布的电话。
“我就是前次视频的布者,手里又有新视频,比前次震惊十倍。”
“你在哪里?”
“你们来南州,把手机开着,我随后再联系你。”
“我们还有人在南州,能不能讲一讲具体什么情况,一句也行?”
“遇难矿工不止十二,还有二十七个。我不能把视频布在网上,这个视频太惨,会让很多不再相信人生。你们拿到视频前要保密,我担心当地会泄密。”
“你放心,调查组成员来自中央机关,和地方没有关系,可以充分相信。”
国务院调查组宣布结果以后,有部分人已经撤回京城,还留下少数人解决扫尾工作。接到这个电话以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