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杨兵和吴建军在二七医药公司一起做过医药代表,曾经在一条战壕滚过,算是有特殊感情。至于特殊感情是正还是负,则很难说了。
杨兵过来,拍了吴建军的肩膀,道:“长这么胖了。”他原本想说“贱货”这个响当当的绰号,可是刚刚开过总裁会,大家在会上谈论的问题非常严肃,突然间转换风格,有些不适应,便将“贱货”两个字吞进肚里。
吴建军还是依照原来的习惯,自嘲道:“我现在是喝水都要胖啊。”他在杨兵面前要自在得多,开玩笑道:“小伟哥,夏天穿一身西服,你也是鸡脚神戴眼镜——假充正神了。”
“建军,到我办公室。”侯沧海大体上猜到吴建军来意,内心有几分犹豫。他又对杨兵道:“中午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晚上约一约周水平。”
杨兵听明白侯沧海话里的意思,向吴建军打了声招呼,回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一个身体不错的女工作人员过来倒茶水。吴建军坐在沙上,享受着贵宾待遇,眼神飞快地在女工作人员身体各个部位搜索一遍。
女工作人员退出后,吴建军笑道:“侯子不错啊,都有漂亮女秘书了。”
侯沧海坐在吴建军身边,道:“小公司哪里敢用女秘书,而且老婆办公室就在隔壁,岂敢用女秘书。她是江州学院的小师妹,以前辅导员推荐的,在行政办工作。”
周水平、吴建军和侯沧海三人是从小在一起的六号大院开裆裤朋友,开裆裤朋友之间的关系随着年龄增长也在生微妙变化,这是必然,而非偶然。
闲聊几句后,吴建军说明了来意:想做沧兰白金的特约经销商。
“二七公司怎么样?”侯沧海没有明确回答,问道。
吴建军知道侯沧海不喜欢苏松莉,道:“苏松莉是个傻婆娘,没有掌握大公司的本事,屁股没有坐热就搞改革。如今二七公司整个销售线全部乱了套,核心骨干要么独立自己做,要么是被别的公司挖走,以前大伟哥的三个骨干都走了。我在公司越干越没有信心,所以出来在侯子公司做点业务。”
二七公司老段最初做沧兰产品山南一线经销商时,曾经建议吴建军离开二七公司,也做沧兰产品。理由是沧兰产品销售体系完善,比起苏松莉管理下的二七公司强得多。吴建军做过三样保健液,当初并不看好沧兰产品,特别是沧兰产品在阳州遇到官司后,认为沧兰产品必死无疑。谁知沧兰产品来了一个绝地大翻身,一下变得火热起来。
“你来得太晚了,一级经销商,也就是省级代表刚刚配齐,他们交完保证金,签了合同。你早来两个月,我们都有空缺。”
侯沧海经过短暂犹豫,明确了态度。
他说的全是实话,沧兰产品在阳州一审败诉后,有好几个省的省代不愿意签合同,当时确实有空缺。二审胜诉,沧兰万金广告在央视播出,各省特约经销商又成为抢手货。以前迟疑不签合同的经销商皆吃了大亏,失去了资格。在组织机构生变革之时,各省为期三年的特约经销合同全部签了下去。
吴建军没有放弃,道:“老段给我说过沧兰万金的情况,二七医药公司以前的医药代表至少有六个做了省代。侯子,我们关系不一般,其他医药代表能得到省代位置,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弄一个。公司都是你的,如何搞,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公司是公司,得有制度。现在整个集团保健液厂、面条厂、房地产公司加上各部门人员,总共有七八百人,没有制度,就要乱套。各省的特约经销商都是集团和省公司共同选定的,刚刚选定,没有任何理由,我们不能随意换人。公司还要开拓其他行业,如果建军有兴趣,可以提前联系。”
侯沧海是心胸开阔的人,同时,也不是滥好人。他在心里对吴建军存着几个小疙瘩:
第一个疙瘩是当初吴建军借了五千元。借这笔钱时,侯沧海正和前女友熊小梅一起做一食堂,做一食堂是赚辛苦钱,大开大支,收入并不太高。他讲义气,在事前没有和熊小梅通气就借了钱,这让熊小梅相当不满。现在看来,五千元算是一笔小钱,对于当年的家庭来说,五千块是一笔绝对大钱。吴建军借钱以后,一直没有提还钱的事情,到目前似乎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在侯沧海胸中形成了第一个疙瘩。
第二个疙瘩是公事。在二七公司一起工作时,吴建军另辟财源,背着公司做起保健品。虽然在高州时代,侯沧海和杨兵也做了抗生素,但是,他清晰地记得吴建军做保健品之事。
第三个疙瘩是苏松莉到来之后,吴建军为了留在南州,为了在二七公司争得一席之地,在苏松莉面前对侯沧海反戈一击,捅了一刀。苏松莉后来自己把这事说了出来,由老段传话给侯沧海,这让侯沧海相当不满意,对吴建军的评价不断下降。
有了这三个疙瘩,再加上沧海集团花了大力气才与各省的特约经销商签下合同。侯沧海自然不可能为了吴建军一个人,撕毁合同,做出背信之事,影响整个大局。
被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侯沧海拒绝,吴建军心里窝了一口气,道:“侯子,真不考虑这么多年的交情?当初你辞职来到二七公司的时候,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啊。”
“来日方长,这一次不行,以后我们有大把的合作机会。”侯沧海看了看手表,道:“中午我、你和杨兵简单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