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体育老师临时有事请假了,自然而然就改成了自习。
教室里偶尔出奇安静,偶尔又在某个瞬间突然喧闹起来,嗡嗡嗡地像有一大群蜜蜂飞来飞去的闹。
班长大人性格有点呆呆的木讷,脾气好,没什么威信,气呼呼站起来了好几次,推着厚厚的镜片四处观察,可终究因为声音太涣散,始终抓不出几个典型,最后只能高声警告:“别吵了,安静!”
然后又不得不气馁地坐回去。
陈央把第一节课班主任老师发的两套数学卷子做完,手头暂时没有其他作业,无所事事,又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直出神。
“我去,陈央你还是人嘛,两套卷子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做完了?”同桌周凯乐瞥见他手底压着的那两张写得工整满当的卷子,立马就兴奋了,推推他:“嘿兄弟,借来观摩观摩?”
周凯乐其实成绩不差,就是偏科太严重,数学烂得和陆绵不相上下,每次考试因为这一科直接把成绩总排名向后拖了十几位,憋屈得狠。
班主任也是为了抢救一下他的数学,才将他安排在了陈央旁边,此外还有一层考虑是他性格开朗,为人风趣,正好可以和沉默寡言的陈央互补。
周凯乐嘴里的‘观摩’意思很明显,陈央侧眸看了他一眼,无言,把卷子递了过去,谁知周凯乐还没伸手来接,半路却被从后袭来的纪妍春截了胡。
“大春儿,你干嘛?”
周凯乐回头低喝,眉头纠在了一块儿,这都最后一节课了,还不抄,陈央是走读生,晚上又不来上晚自习,明天一早卷子就要交了,时间紧迫。
纪妍春见他要来抢,机警地将卷子密不透风的压在两个手肘下面,嬉皮笑脸的道:“就凭你这么叫姐姐的名字,陈央这卷子我就先替你观摩了!”
她这样一说,周凯乐简直怂得不能有半点脾气,投降示弱干脆利落:“嗨哟,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您别跟我这不懂事的兔崽子一般见识成不成?只要您现在把卷子还我,小的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纪妍春没反应,还是继续看着他坏笑。
周凯乐脸都快皱成了核桃,叫苦不迭道:“姐姐,纪姐姐,您也知道我上次数学随堂测验多少分儿,考得比陆绵还丢人呢,围围最近盯我盯得紧,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周凯乐你要死啊?”
他话没说完,纪妍春旁边一直趴着睡觉的陆绵突然顶着个鸡窝头起来了:“没看到姐姐在睡觉呢,叽叽歪歪个没完了是不是?”
她说话很冲,起床气很浓,不仅因为周凯乐吵着她睡觉,还因为那句‘考得比陆绵还丢人’让她听着格外刺挠。
本来一下午就没个好心情,结果最后一节体育课还取消了,睡个觉也各种不安生,模模糊糊只听到是在抢纪妍春手里的卷子。
她一烦躁,一气之下掀开纪妍春的手,在铺开的卷面上用力一抓。
两张卷子立时从中间多出了个大窟窿……
周凯乐:“……”
纪妍春:“……”
陆绵以为卷子是周凯乐的,抓完还挑衅地朝他一扬眉:“姐姐的卷子也不交,现在咱俩一样丢人了,心里平衡一点没有?”
周凯乐整个人还呆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然后在陆绵准备重新趴下恢复刚才的睡姿的档口才颤巍巍叫了她一声:“绵哥……”
陆绵茫然抬头,纪妍春用手指戳了戳她,好心提醒:“卷子不是周凯乐的……”
“不是他的那谁的?”
纪妍春给她说了个恐怖故事:“陈央的!”
“! ! !”
陆绵尔康吃惊脸式的撑大鼻孔瞪眼睛,差点被吓得窜到天花板上,一头鸡窝瞬间炸得更厉害:“……谁的?”
纪妍春准备张嘴,忽而又一下子抿住了唇没了声音,因为前面那个始终事不关己的人已经转过了身,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审视着陆绵。
陆绵:“……”
被他这么盯着,陆绵只觉后脖颈一阵阴风扫过。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强烈的求生欲催使她找回些许理智,呆了一瞬才慌忙掏出自己之前里的卷子,一边抚平折痕,一边讨好地跟他打商量:“我……我的赔给你?”
周凯这时候开始乐幸灾乐祸,娘了吧唧地搂住陈央的肩,报复性地插嘴道:“就你这擦屁股似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跟我们家陈央的满分卷子比?”
陆绵一个眼刀剜过去,周凯乐立即抿紧唇闭嘴,然而陈央还是沉默着,但是直视她的目光已经透出了一丝锋利。
“……好吧。”
陆绵瞟他一眼,悻悻收起自己那皱巴巴的试卷,问:“那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闻言,陈央如冰封湖面的眸子里一抹微光浮动,稍纵即逝,再看她,又是那种千年不变的波澜不兴,冷冷淡淡的说:“把卷子压平了,放学一起去校门口找个打印店复印一份。”
“好好好。”陆绵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一边把卷子又掏出来,一边还热情的提议:“那今天你也别打车了,我骑车载你,放学咱们在车棚那儿见?”
陈央似乎没料到她有如此建议,愣了一下,立刻又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表示无异议。
他俩都是走读生,从家里到学校的路程说远不远,打车正好不超过起步价的距离。
陈央由于身体的缘故,多年来从不被允许寄宿,陆家父母通常也会因为照顾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