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长夜漫漫。
萧泪血掀开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至极,却棱角分明的脸。
漆黑的眼,飘逸的发,箱子被他放在河边的石上。
萧泪血背负双手,遥望明月,仿佛一尊人间的帝王正在指点他的大好河山。
他忽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苏微云拍拍屁股,起身道:“不会。”
萧泪血自嘲道:“我总害怕有人说我矫情,我本来视天下英雄为刍狗,想杀便杀,要屠便屠,从没有谁值得我看重,我以为世人本是不值得我爱的。”
苏微云叹道:“但无论如何,你的儿子毕竟却是你的儿子,你总是要好好照顾他的。”
萧泪血道:“我不敢,我怕我照顾不好他。所以我将他托付给了我父亲的第三位弟子,一位三十岁便带着‘泪痕剑’隐居山中的老人。”
“我的生活太阴暗了,而我必须要让我的儿子在高山、流水、草木、阳光之间成长,他才能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人!”
苏微云道:“但他总是会下山的,你也总是他的父亲,他将会以你为榜样。”
萧泪血道:“是啊,他终于还是带着泪痕剑下山了。那柄泪痕剑,凶戾绝世的泪痕剑......”
苏微云道:“泪痕剑,你既有那口神妙无双的箱子,泪痕剑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的!”
萧泪血郑重地道:“确切地说,泪痕剑就是被创造出用来克制我这口箱子的神兵!”
苏微云笑道:“幸好拿着这柄剑的人,是你的儿子。”
萧泪血深深地看了苏微云一眼,才缓缓道:“我父亲锻造出泪痕剑的时候,曾看出其中蕴藏着大凶之兆。他曾预言,宿命中与他最亲近的人将会死在泪痕剑下!”
萧大师精通相剑、铸剑、击剑之术,在江湖均无人能及。
——萧大师预言,泪痕剑是一柄凶剑,萧大师最亲近的人将会死于剑下。
苏微云忽的木立,他愣了很久,道:“最亲近的人?你是说......你自己?”
“也许是我。也许......也许不是。”
萧泪血忽道:“不说了,我该离开了。”
他提着箱子,戴上面具,又转身离去:“这次刺杀你的任务算是我失败了。呵,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刺杀行动第一次失败。”
苏微云笑道:“失败过后又会怎样?”
萧泪血笑了笑,道:“失败过后,就表示从此以后我没有资格再当一名杀手了。”
“这样岂不是很好?”
月光洒下,他慢慢向西方行去。
·······
二月十五,下午。
苏微云回到长安居酒楼,酒楼人留人去,菜如流水,一切如常。
旁边说书的人依然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
苏微云也继续当他的厨师。
谁都不会看出来,他就在昨日,还与当世最顶尖的杀手发生过一场生死大战,惊险可怖,险象迭生。
堂倌小张见到苏微云回来,立即问道:“苏大师傅,你昨夜去哪儿了?天哪,酒楼昨夜都忙疯了,但却找不到你的人......你不怕老板辞了你吗?”
苏微云笑道:“我不怕啊。”
小张道:“你怎么能不怕?你来酒楼才一个月,熊老板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你......”
他不断地对苏微云说着利害,似乎生怕苏微云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人们总是这样的,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的担心忧虑一定和自己一样,其实他们对他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苏微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做厨。
.........
下午匆匆而过,又入夜了。
但今天的晚上长安居却没有那么忙碌热闹。
因为今夜月圆,长安街上摆起了热闹的jí huì,许许多多的人都出门去赶集。
街中挂着满满的灯笼,少年的男男女女们情窦初开,互相约会。
月上柳梢。
苏微云忽然搁下锅铲,叹道:“既是月圆大jí huì,便该去赏灯买东西,还留在这里像什么话?”
他与堂倌小张说了一声,便真的大步地出门去了。
街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一派欢乐的气氛。
长安居旁的茶馆里,说书人居然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故事。
苏微云笑着走进茶馆,好奇地问道:“说书的,你怎么还不出去闹大集?”
说书人早已说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他听到苏微云的话,面上现出无奈之色,忽的往一张茶桌指了指:“那位大爷还要听,我走不掉。”
茶桌的客人稀稀疏疏,已不很多。
其中不起眼的角落处,一位大汉正一杯又一杯地独自喝着闷酒。
黑衣,白裤。黑白分明。
黑白分明,司马超群!
苏微云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正好也朝着他看来。
他叹道:“原来是你。”
苏微云略尴尬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司马超群大模大样地招手道:“来,你是个英雄,你来陪我喝两杯酒!”
苏微云道:“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司马超群忽然道:“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婉儿的那件事情忿忿不平?”
“其实我不怪你,因为我已知道真相,她的确是故意来......害你的!”
苏微云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她亲口坦白的?”
司马超群慢慢说道:“是卓东来